门外有嘈杂声咚咚响,有人时断时续在敲门。
我睡眼惺忪揉揉眼睛,朦朦胧胧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一个中等身高白皙的青年,手提着一袋水果。
他的头发乌黑发亮,一双桃花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身上穿着格子衬衫,外搭一件吊带牛仔裤显显活泼,脚上一双白色的球鞋子。
“我昨天出门忘记带钥匙,吵醒了你,真是抱歉”。
他向我微微一笑。
我瞬间睡意全无,他的笑容宛若如清水泛起的涟漪荡漾人心,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
我忍不住仔细端详这位舍友,只觉得潇洒帅气。
“嗯,没事。
我是昨天新近前来的”。
“崔管家说过你,他说你会和我同住。
你是叫林微生吗”?
他挠了挠头,不太确定自己叫我的名字是否正确。
我应声说是,随即问他的名字。
他说叫冯道宁,取自母亲喜欢《尚书》中的一段原文“志以道宁,言以道接”。
译文翻译是“自身的意志要符合道才能安宁,别人的言论要符合道才能让人接受”。
我猜想,冯道宁的母亲必定是喜欢看书的人。
冯道宁也格外喜欢母亲起的名字,他讲起母亲时所流露出的一股喜爱之情。
与冯道宁的相识,我是羡慕他的。
我们言谈甚欢,可惜墙上的闹钟铛铛响中断了我们的交谈。
我跟他说有空再聊,进卫生间赶紧洗漱,冯道宁就抱着枕头坐在床边旁观我。
我在下楼时瞅了一眼手表,时间未到九点。
我站在一楼张望,忽然感到手臂被拍了拍。
转头一瞧是崔管家,脸上架着一副银色无框眼镜。
“早安,微生。
吃早饭了吗?”
他语气亲切地问我。
我摇头说没有。
他叹了口气,教导我说礼貌是表示对人的尊敬和欢迎。
在培训新护工方面,礼貌课程是必不可少。
领会到崔管家的意思,我那张曾被太阳猛烈晒黑的脸一下涨红,我为自己的木讷产生了羞耻而感到羞愧。
我怔愣道说:“早安,崔管家”。
“叫我管事先生吧,现在我带你去食堂。”
我们从宿舍一楼门口拐个弯来到食堂,只见三三两两的人,想来这个时间点多数员工在上班。
“饭卡拿着,去窗口取早饭吧”。
崔管家揭开透明的帘子走进厨房,我在玻璃的窗口看见矮胖的厨师在他面前点头弯腰,双手捏住两边的围裙角。
我环视一圈食堂,去窗口取早餐后,坐在靠窗口的位置,细细的吹着一碗热烫的肉粥。
“ 哎,子源说昨日来了个身穿老土的新人,是坐在窗口的那个人吗?
他看着挺老土的 ”。
“真是的,秋水台己然饥不择食了吗?
什么人都招进来”。
“你看他这么黑,不会是修下水道的吧”。
“哈哈哈,好搞笑哦”。
我皱着眉头,侧头望去。
瞥见三个朝气蓬勃俊俏的男孩,衣着深黑色的马甲左胸佩戴了个工号牌,雪白的衬衫下摆塞入黑色的裤腰,围坐在一起吃早餐顺带对我指指点点。
“初到的新人,每一个都会被他们嘲笑一番,不必放在心上”。
我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眼前站着一位柔美文静的女人。
她坐在我的对面撩起额头的一缕头发,平视着我的眼睛说。
“不值得是吗?”
我淡淡的说。
“当然,如果人人为他们的话愤慨,肯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我点头赞同,暗道她可能属于理性类型的女人。
她向我伸出手说:“沉雁。”
我握了握她的手,也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沉雁说她是做杂活的女仆,又问我工作做什么。
“护工。”
我嘴里吃着早餐含含糊糊道。
“啊,你是护工?
你很年轻哎。”
沈雁的语气透露了她的所想。
可又怎么样,人与人之间是两个位置不同的星球有数不清的不理解,难道我要一一解释吗?
所以我只跟她说工资高才来做护工的。
“其实……那个……嗯……”沈雁欲言又止,说话闪烁其词。
我放下喝粥的小勺子,把碗推到一边。
“你是想说什么吗?”
“没事了。”
我猜沉雁是想说护工这份工作大概长久不了,瞬时我怅然若失觉察身体气息有点不流畅,当初我只耳闻伊黛丽说是高薪资就急匆匆赶来秋水台,却不想想其中的缘由。
唉,金钱的诱惑使人丧失思考啊。
“我先行一步。”
沈雁站起身。
“好,以后再聊。”
能认识沈雁我打心底高兴,她跟冯道宁的性格截然不同。
一个坦率开朗举止大方,一个拘束而不自然。
沉雁对我的吸引力在于我们性格相似。
窗口外面的树叶绿意葱葱,阳光洒在叶子上映射出金丝,我仍旧坐在窗口的位置。
我心暗道:“崔管家,是不是遗忘了我。
方才见在厨房,眼下人影不在了。”
“赶紧走吧。”
“紧张什么,今日崔管家要带新人。
我们迟一两分钟没事的。”
前面肩挨着肩的几个男孩悠然道,向这边走来。
我心想道要不要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崔管家,正要开口,迎面的一个男孩瞪了我一眼。
我吃了一惊,那男孩袒露出对我的敌意。
乃至我还未回神,眼睛首愣愣的望着他们走远。
无缘无故被人瞪了眼,我心情感到有点儿低落。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次的相遇,一个微小动作,一双眼神的接触,竟然毫无缘由的招引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