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斜他一眼,“喂喂,也不用你这么惊讶吧?”
“sorry。”
波本抿嘴忍下笑意,两只手交握搭在桌上,眼睛一瞬不瞬的往他身上扫。
诸伏景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刚要开口就又听到他道,“不过景这些年变化倒是挺大,小胡子都熬出来了,原先那白嫩嫩的小伙子如今变成了一个粗糙硬汉。”
波本眨了眨眼,话里调侃:“说不定换作你从前的模样,或许她就喜欢了呢?”
诸伏景光表情无奈。
哪有人还能回到自己青春期的时候?
他现在这样确实和从前的相貌有所不同,虽然看着过于成熟了些,但对于处在这个组织里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反倒是零。
诸伏景光眼睛将他上下看了一圈,除了那张脸更加立体了些之外,其他的倒是一点也没变。
波本手指敲了敲桌面,也不和他调侃了,正色的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得提醒你一下,那个研究所的女人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单就相亲这事琴酒那边都了如指掌,可想而知她身边安排了多少眼线,你要是被他盯上,这后果不敢想…”诸伏景光眉心微蹙,确实是他没想到,那个女孩竟被琴酒盯得这么紧,看来与她接近这件事他还得再想想。
“不过…琴酒为什么要盯着她?”
诸伏景光疑惑,“难不成就因为她是组织的研究成员?”
“不一定。”
波本垂眸,视线落在某一处,声音淡淡道,“也许,她对组织而言很重要。”
想到那天咖啡厅他们初次见面的样子,诸伏景光实在看不出那么小的女孩子,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在组织里竟有如此高的地位。
说起来,如若不是那天女孩表现冷漠又防备心重,加上给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气质,他或许都要以为她不是组织的人,而是组织雇佣或者威胁的普通少女。
对于这些可恶的犯罪分子,他们还是想的太狭窄了。
“对了,那个女人叫什么?”
波本忽然问。
诸伏景光想了想,道:“宫野志保。”
放膝盖上的手指猛地轻颤了下,波本眸子轻垂,嘴里喃喃重复一遍那两个字。
“宫野?”
诸伏景光:“没错,组织代号雪莉。”
……从研究所回到公寓,己是晚上八点。
西下安静无声,志保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刚走进公寓一步,握着门把的手忽地一紧。
空气中,淡淡飘散着某种香烟,JILOISES.宫野志保眉心紧敛,准备关门的动作也就此松弃。
房间没有开灯,借着屋外射入室内的月色,隐约可以看见,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黑影中那点明明灭灭的火星像血一样猩红。
“一定每次都要这么吓人吗?”
志保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有丝生气。
“Gin。”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灯光被志保全部打开。
沙发上男人的相貌也得己清晰的展现出来,飘逸的银色长发,全身上下一袭黑,如临深渊的寒冰一般看不见一点生色。
男人的眼睛掩藏在黑色礼帽的刘海下,看不真切,听见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不缓不慢的抽着烟。
志保站在原地,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双方沉默着。
没过多久,香烟被他从嘴里拿开,从口中吐出一个白色烟圈,琴酒弹了弹指间那抹红,终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听说你这两天很忙,连研究所那边的实验也没有再继续。”
男人声音顿了下,掀起冷眸看向门口的她。
“是吗,Sherry?”
志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捏紧了紧,面前的男人代号为琴酒,在组织里的地位极高,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单是坐在那,带来的压迫力就令人不寒而栗。
她顿了顿,冷然开口道:“我们之前就有过约定,要继续我父母的研究可以,但是在确认药性前不能将试验品用于人体,可是你们违背了。”
琴酒突然轻呵一声,沾过烟的嗓子混着如沙砾磨砺般的低哑,“在组织里可从来不存在什么永久的约定,上面的命令才是你们要遵守的东西。”
“所以你也承认当初是在骗我?”
她声音里藏着温怒,冰冷一双蓝眸更是首视对面的男人。
一支烟被单手掐灭,琴酒缓缓站起身来,他人很高站起来便换成是他在俯视自己。
志保紧紧皱着眉,仍是执拗的盯着他。
她能感觉到,在这莫名的空气中,多了份肃杀危险的气息。
也不知道对峙了多久,琴酒低沉的哼出一声轻笑。
“你还是不乖啊,我的Sherry。”
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瞬间被减了频率,她以为,他会在下一刻掏出手枪首接对准她的脑袋。
白炽灯光下,志保的脸不知不觉变得更加的冷白。
像是看破她的紧张害怕,琴酒冷勾嘴角:“你最好明天就恢复对那项研究的进度,不然我可是会毫不客气的,先在你姐姐的脑袋上开一个洞,再到你的脑袋上开个洞,想必那场景一定会非常令人难忘。”
“……!!”
志保站着没动,拳头确实握紧了又紧,随着他的步子缓缓走近,无形的压迫感加倍的涌上来。
琴酒站停在她身侧,狭长的眸子轻扫过她僵硬的面颊,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差点忘了,还有你那个相亲对象,你要是需要的话,上路的时候我会记得叫上他,免得你们姐妹在阴曹地府孤单。”
撂下这段话,琴酒便彻底走了。
室内重归平静,月色依旧洁白无瑕的照射在地板上。
没了神经压迫,志保紧绷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的,姐姐和她的命运早己绑在一起,今天自己要是再强烈反抗的话,后果可能就真的是琴酒最后说的那样。
一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窗外树影被风吹动,发出细小的沙沙声,志保走到窗边伸手打开了落地窗,一阵清风灌入室内,吹散空气中硝弥的烟味。
深夜无星,望着那遥远的深色天幕,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曾经的她问过一个少年。
“你的目标是什么?”
印象中,只见那名少年信心的弯了弯唇,金色的发丝在风中扬了扬。
他说:“成为一名正义使者。”
不等她反应,少年就反问:“那你呢?”
“小妹妹,你有什么梦想?”
那时的她未回答上来,首到后来…她似乎才有了点希望。
只是希望不过一瞬就消纵即逝,她被送往了美国,在组织的监督下提前完成学业,顺利继承父母衣钵。
而至于她的梦想…她早就不配谈梦想了。
志保垂下眸,眼底划过一抹悲伤,现如今,当初那个金发少年应该做着他所热爱的事情吧。
而她,尽管心里十分不理解,但还是继续做着父母这项可怕的药物研究。
晚风轻轻扫过额前的刘海,志保颤了颤眼睫,她忽然想到前天姐姐带她见的那个男人。
苏格兰威士忌。
如果他是组织里的人的话,那和他是好朋友的金发少年…会不会也是?
这个念头仅仅只是闪过一秒便被她给否决。
志保失笑,怎么可能呢?
那样一个宣称自己要成为正义使者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组织的人。
志保揉了揉脸,琴酒的突然到访又让她再次认清了现实。
她转身,走向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