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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84,我有五个好大姨完整

骑熊钓鱼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无广告版本的穿越重生《重生1984,我有五个好大姨》,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苏锦芸楚昊,是作者“骑熊钓鱼”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他因为自卑不想寄人篱下,却造成了终生遗憾;重生回到九零年代,他毅然住进了与母亲交好的五姐妹家,这一世,他一定不会让她们的悲剧重演!...

主角:苏锦芸楚昊   更新:2025-07-06 0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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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锦芸楚昊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1984,我有五个好大姨完整》,由网络作家“骑熊钓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广告版本的穿越重生《重生1984,我有五个好大姨》,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苏锦芸楚昊,是作者“骑熊钓鱼”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他因为自卑不想寄人篱下,却造成了终生遗憾;重生回到九零年代,他毅然住进了与母亲交好的五姐妹家,这一世,他一定不会让她们的悲剧重演!...

《重生1984,我有五个好大姨完整》精彩片段


楚昊瞥了眼笑眯眯的马博物,心道这才是最真实的牛人,抛开电视上那副和善儒雅的面孔,谁都不比谁高贵,那点小心思哪怕藏得再深,也有显露出来的时候。

楚昊心寻思,你拿走了最宝贵的—颗珠子,我这剩下的就残缺不完整了,回头收藏价值还不如你那—颗。

虽然他没马博物的眼力,还是懂—些收藏的基本门道的,摇摇头,楚昊看了眼喝醉的多吉,笑嘻嘻道:

“马哥,不是钱多少的事儿,我跟多吉大哥投缘,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打算自己个留着珍藏,当成传家宝了往后传下去.....”

“嘿,哥们,瞧你年纪不大,这抬价的功夫可不比我差多少,行吧,最多再给你加个3000,5000你看咋样,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价格可真够意思了,你可以到潘家园琉璃厂打听打听,国内再多也就是这个价了......”

“马哥,您就别难为我了,这串珠子我是真不能卖,多吉大哥的心意全浓缩在里头了,我要是卖了成什么人了您说.....”

“哎哟喂,你小子还在这儿撑我呢,行吧行吧,我这回就当大放血了,—口价,8000!你要是答应,—会儿咱去信用社,我就把钱转你户头上.....”

“不行不行,这可是多吉大哥的心意,马哥你就是把你手头的所有古董文玩典当给我,我说啥也不会卖的.....”

“我的天,我老马只是想买你—颗珠子,你小子倒好,直接瞄上了我全部家当了,打扰了打扰了,告辞告辞.....”

马博物嘴角抽抽,脸上的笑眯眯消失不见,拱拱手就要跑路。

玛德,本想捡个大漏,险些把自己兜进去,此刻他看楚昊的眼里没有先前的轻慢,跟看阎王似的。

他清楚,这回是要无功折返了,结账后,马博物在纸上给楚昊留了自己的电话,要是反悔了可以随时找他。

楚昊笑着收下,不过临走前,马博物特意将楚昊拉到—边,指了指多吉,小声说:

“哥们,我给你的价格,那是行家之间的,这哥们不是咱圈里的人,你给个几百块就差不多了,足够他吃喝用度好些日子了,可别太实诚,要真碰上了专业做局的,你多少都不够往里扔的,财不露白,自个儿小心着点,眼下古董买卖暗地里的水深着呢.....”

楚昊点点头,没说什么,看着马博物小跑着走远,他回到涮肉店,多吉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楚昊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马博物说的是实情,古董捡漏这行本质上就是二道贩子,低买高卖,凭的就是眼力劲儿。

没有谁故意坑谁的说法,明买明卖,这才有了不少专家坑几十块钱某某老农祖传宝贝的新闻。

不过搁在楚昊这边,情况又不相同,他跟多吉并不是买卖双方的关系,原本他想着按照比文物商店高几倍的价钱买下,论价格不低于潘家园琉璃厂了,不算亏着对方。

哪想到碰到个憨直质朴的少数民族老哥,人家连票子都不要,直接就送给自己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已经上升成朋友之间的情意馈赠了,他拿买卖交易那套说事自然不合适了。

干坐在这里琢磨,—时也想不出个解决办法,楚昊扶着多吉在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找服务员要了纸条留言,留了—百块钱,叫多吉在这里等他。



张大爷言语里带着怅然,他只是旁观者,很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的。

徐幼薇听完后,眼角微微泛红,美眸里不知不觉有泪花闪现,略有些哽咽道:

“原来朱老头还有一段这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行了,我感觉要哭出来了,好感人啊,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他吵架的,他都那么可怜了.....”

楚昊没有说话,有些若有所思,他记得前世好像看过类似的新闻报道,貌似朱老头的结局不是悲剧,具体怎么回事,时间隔得太久记忆模糊不清了。

朱老头走后,徐幼薇没了棋局对喷的对手,她揉了揉泛红的美眸,白了一眼楚昊:

“喂,卖球的,下午跟你说的买破局秘籍,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呀?”

楚昊摇摇头,再次祭出祖传大法:

“同学,真不是我故意藏着掖着,祖上传下来吃饭的家伙,一家老小都靠这个养活着呢!”

“神神秘秘的,不就是一个残局破解秘籍嘛,你卖给我,我又不会满大街到处炫耀,要不是我爷爷喜欢研究古代象棋残局,你以为会有哪个冤大头出这么高价的.....”

徐幼薇愤愤不平地开口,楚昊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想买来孝敬自家老人。

这要真是稀缺古代残局,楚昊不介意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对方明显不是一般人家,借此交个朋友没什么不好。

问题是,人工智能布下的残局,他是真的不知道破解秘籍。

哪怕是当世的所谓国手,看到楚昊的残局,也要愁眉苦脸。

最终,徐幼薇也没撬开楚昊的嘴拿到秘籍,只好狠狠剜了一眼他,拖着球瘾青年秦卫东离开了。

等到楚昊将张大爷送回胡同口,结算了今天的辛苦费,他这才想起大事来。

坏了,今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忘了跟郑建成约好下班后一块去郑建成的家了。

要不是生意太火爆,忙得晕头转向,楚昊一刻都闲不下来,也不至于忘得干干净净。

他连忙催促三轮车师傅往家赶,到了宿舍筒子楼附近,楚昊拔腿冲进了楼道,气喘吁吁地直冲到楼顶。

“咣”的推开门,郑建成正在客厅撅着拖地的倩影,映入眼帘。

苏诗倩交叠翘着两条大长腿,窝在客厅太师椅上看老夫子漫画,笑得前仰后合。

见楚昊回来了,郑建成柳眉间带着几分嗔怪地走过来,熟练地扭起了楚昊耳朵:

“好小子,敢放我的鸽子,老实交代,下午到哪儿鬼混去了,我在厂子门口等了你好半天,又回家看了眼,你连个人影都没有,今天不交代清楚了,别想睡觉了.....”

楚昊听着听着,眼睛一亮,这回他乖乖地没有挣扎,而是眼珠子转动,可怜兮兮地看向她:

“您的意思是下午没去郑建成的家嘛?”

郑建成没听出楚昊话里的意思,哼了声,另一只玉手也捏住了楚昊的无辜耳朵,笑得很危险:

“是呀,就因为你这个小王八蛋,光顾着找你了,生怕你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我找你找到晚上九点多,就没去成郑建成家,耽搁了正事了你晓得不?”

楚昊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平稳落地,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原来在她的心里,他比公事要重要,她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

当然,还是现在的郑建成在郑建成心里不占任何地位,要是真让他摘了桃子,真就不好说了。

楚昊果断认怂,笑嘻嘻地任凭她扭耳朵,虽然疼得呲牙咧嘴的吧,好在耳朵饱经考验,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见楚昊死猪不怕开水烫,郑建成拿他没办法,瞪了旁边看漫画的苏诗倩一眼,哼道:

“家里一个个就没让我省心的,小昊这么晚到家,你也不知道说说,成天抱着本破小人书看个不停.....”

“就是,苏诗倩同志你也真是的,老夫子有啥好看的,小孩子才看这玩意,大人现在都看金庸武侠小说的!”

楚昊跟着在旁起哄拱火,苏诗倩揉了揉发疼的脑壳,放下漫画瞪了眼楚昊,然后又对郑建成撇撇嘴:

“哎哟喂,家里不是有你批评小昊就够了嘛,我可不敢抢你的台词,再说了,你怎么还拿小昊当孩子呀,他都是考上大学的大人了,大人有自己的社交,去哪里难道还需要跟你汇报吗,你是吗,没看到我们大学的学生,一别看大部分都是从农村来的,来了咱燕京,该唱歌唱歌,该跳舞的跳舞,谈女朋友招待所开房什么的,一样都不比外头的小混混差多少.....”

“行了,别把你那套歪理邪说拿出来,你自己那个德性,你当其他大学生也跟你似的成天不务正业么,好了吃饭吧。”

郑建成从厨房里热锅里端出几盘炒菜,招呼楚昊盛米饭,苏诗倩笑嘻嘻地坐在饭桌跟前,伸手接过楚昊的米饭,继续bb道:

“我这哪儿是歪理邪说,是你太保守了好么,当代大学生有自己的精神生活不是很正常嘛,而且小昊报的就是我们燕京外国语大学,本来培养的就是对外交流的人才,太保守了跟个木头似的,将来怎么跟那帮外国佬谈判,你问问小昊,他难道想上那种死气沉沉的大学么,找一个刻板严肃的女人当老婆吗?”

“行了闭嘴吧你,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斗嘴,身为小透明的楚昊哪儿敢插嘴,在旁只觉得瑟瑟发抖,太可怕了。

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一个保守传统,一个开放随性。

吃完饭后,楚昊乖乖自觉地洗碗,两人还处于开战状态,依旧回了楚昊的卧室。

洗完碗筷,楚昊本想乖乖地洗澡回房,今晚估计是不能到郑建成那边凑合一下了,除非他想被教训做人。

楚昊进了卫生间,反锁好房门,舒舒服服冲了个凉,然后将浑身上下的所有毛票集中起来,开始了枯燥且无味的数钱流程。

单看这毛票的厚度,至少是昨晚的好几倍,大部分都是脏兮兮的旧纸币,褶皱缺角的比比皆是。

今天不能跟昨晚一样粗放似的数钱,主要是钱太多了,按分角元,各自放了一大沓。

楚昊坐在小板凳上,一边不时地朝大拇指上吐几口唾沫,一边娴熟地将一大把毛票捏在手里,快速数起钱来。

他数钱的手法跟银行营业员的差不多,就是没人家那么美观优雅,速度差不多。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楚昊才将所有的票子点清楚。

一共1848元!

这个数字,几乎是昨天的将近三倍,其中包括了昨天盈利的一部分。

看似很了不得,但那是在劳苦大众底层。

跟那些同时代的某些大鳄比起来,估计是人家的零头差不多,距离躺平还很遥远,只能说暴富还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将钱收好后,楚昊“吱”地推开卫生间木门,刚准备悄咪咪地溜回自己房间,郑建成的声音从另一个卧室幽幽传来:

“小昊,洗完了过来,有点事要问你!”

得,还是逃不了对方的五指山,楚昊苦着脸进了卧室,故意哈欠连声道:

“还有啥事么,我困死了,有事儿明天说成不?”

“就一件事,交代清楚了就能睡觉。”

芸姨靠着枕头坐在床头,身上还是那件淡粉色的江南丝绸睡衣,双腿蜷成的曲线圆润引人遐想,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淡淡开口:

“下午你到底去哪儿了,老实说,别以为我好糊弄,你娘委托我照顾好你,我就有这个义务照看好你.....”

听着对方跟训小学生似的说教老一套,楚昊只感觉脑壳疼,“啪”地他仰天躺倒在凉席上,黑幽幽的眼珠子上翻瞅着她,无奈道:

“您真的想多了,我就是到外头溜达溜达,咱农村土包子初来乍到燕京,瞅啥都新鲜,难免不知不觉走得远了,迷个路啥的,这才到家晚了点,而且.....”

“而且什么,继续说。”

郑建成正听着楚昊说话,忽然这小子没声了,抬眼瞧了一眼,发现这小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郑建成心寻思混小子又在走神了,皱眉顺着楚昊的视线看去,然后看到了.....



楚昊瞧着这姑娘俏脸羞红的模样,心下咯噔一下,觉得要坏,考虑到眼下还是保守的纯真年代。

虽说是对方主动带球撞人,还是Q弹十足的双排球,可自己绝不能接这个球,及时脱手才是正道。

没等楚昊开口转移注意力,徐幼薇已经从他怀里脱出,羞红着清纯娇媚的脸蛋,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衣服。

这妮子只是略带嗔怪地白了楚昊一眼,便继续挤进那帮老头子堆里,研究象棋残局去了。

注意力全集中在那旮旯去了,压根没工夫计较刚才的怦然触碰。

“还真是个围棋少女.....”

楚昊见她弯着腰,目光灼灼死盯着棋盘,陷入了忘我境地,清风拂过她的发梢,卷来阵阵幽香。

又瞅了眼左手边投球投得青筋直冒的郑卫国,摇摇头,这两人还真是一路人,都是玩主。

日头西斜,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楚昊摊位前那叫个热闹,已经不能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了,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都是人。

有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围观象棋的糟老头子,有套圈摊位前,对着搪瓷小杯子疯狂扔球的卖力市民。

整个现场挤得水泄不通不说,白嫖楚昊冰棍的声音也是响个不停:

“小伙子,来三根冰棍,免费不要钱的是吧,正好我们一家三口.....”

“大哥哥,我妹妹很喜欢吃红果冰棍,能不能也给她一根呢.....”

楚昊那个汗,好家伙,这帮吃冰棍的有玩了套圈的,也有纯粹白嫖的。

后面泡沫箱子里的一千多根冰棍,转眼间就所剩无几了。

他也不在意,所谓免费的冰棍,本就是吸引流量的噱头。

毕竟,免费才是最贵的。

领了冰棍的人大多数都没急着走,或多或少花钱从楚昊的手里买了乒乓球,跟着秦卫东在前面操作。

那一个个塞着货真价实毛票的搪瓷小号杯子,让不少人暗暗咽了口水。

奈何,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将球落到杯里的。

倒是让楚昊左右两个兜里的毛票是越来越厚,鼓鼓囊囊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不过从张大爷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珠子判断,嗯,应该不少。

楚昊的流量巅峰,一直持续到了晚上10点多,整个公园的人流量都聚集在了他这里。

导致其他摊位的小贩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不少人直接挤在人群里,悄咪咪观摩偷师来了。

他们不花一个子,就这么站在人堆里瞧着,张大爷不由走到楚昊跟前,小声提醒他:

“我说小楚,瞧见那十几个人没有,都是前面摊位的,你生意这么火爆,都过来偷学你的手艺来了,要不要大爷去轰他们走人!”

“哎,大爷,我这叫啥手艺,都是下九流出来讨碗饭吃的,没必要难为人家。”

楚昊自然注意到了那十几个人,他拿了十几根冰棍,笑眯眯地走过去。

来到为首的一个刀疤脸中年汉子跟前,递了冰棍过去:

“天儿热,各位大哥大姐吃根冰棍解解暑,我这初来乍到咱燕京,大学开学前想攒点生活费,要是有啥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几位多多帮衬着些.....”

那十几个摊主显然没想到楚昊来这么一出,尤其是为首的刀疤脸中年男人,脸上的敌视瞬间凝固。

他们原本是嫉妒楚昊的买卖红火,觉得这小子跟个程咬金似的,未经允许敢来公园摆摊,抢了他们的买卖,想照搬回去现学现用。

毕竟他们在公园里摆摊属于老江湖了,占的又是黄金位置,回头再使点绊子,叫这小子趁早滚蛋。

这就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可听了楚昊的话,几个人有点蒙圈了。

好家伙,敢情人家是大学生呀,将来毕业可是吃城里商品粮的,跟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相比,那真是天上地下。

要是现在得罪了人家,回头说不准怎么整自己。

祖辈生活在四九城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是不差的,尤其经历过那个年代,普遍都对上层心怀畏惧。

刀疤脸的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黢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讪笑:

“小兄弟哪里的话,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你的摊位生意火爆,原来小兄弟是大学生,难怪了,这大学生脑子就是聪明,哪怕是出来摆摊,都甩咱们这帮人十条街,佩服佩服,以后小兄弟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

刀疤脸算是用尽了这辈子听来的好听话,说完就想着开溜,压根没敢接楚昊的冰棍。

心里直骂倒霉,明天摆摊估计得换个地了,惹不起他躲得起。

楚昊也没拦着,笑盈盈地看着对方走远,张大爷多看了眼他,刚才他故意说轰走那帮人,就是想看看楚昊的反应。

没想到,这小子绵里藏针,扎得那帮人愣是不敢放一句狠话。

他可是知道,那帮公园摆摊的人,里头混着不少二流子,街头打架斗殴常有的,进号子的也有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大爷见识到了楚昊的另一面。

等到收摊的时候,楚昊瞧见秦卫东满眼血丝,还在一个劲儿地扔球。

象棋桌跟前,只剩下徐幼薇和一个头发花白,半条腿没了的老头子。

秦卫东扔了一个晚上了,之前给的钱早就花光了,楚昊为了留住这个大客户,索性让他无限次玩了。

徐幼薇跟那个断腿老头子,还在不停地争论怎么走,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破解残局,哪怕连一步都走不出。

断腿老头子戴着老花镜,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虽然寒酸,但给人一种高级知识分子儒雅的感觉。

同样,他那张嘴,也带着文人特有的尖酸:

“我说小姑娘,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下棋的,象棋讲究的是纵横捭阖,统领整体大局,你光想着怎么破解当前的局势,反倒一步步进了死局,短视,实在短视.....”

“喂大爷,您在这坐了一晚上了,也没见您琢磨出下一步怎么走,您说我短视,要不您走个一步试试?”

“嘿,你这伶牙俐齿的小妮子.....”

这一老一少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意识到快深夜了,楚昊咳嗽了声,笑着打断说:

“我说两位,快半夜了,我这也要收摊了,两位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小子,你就是摊位老板吧,挺会做生意的,来来,你先跟老头子说说,这残局是怎么个破解之法,不说清楚老头子今晚可就赖在这了.....”

“对对,你不说清楚,今晚我就住你家了.....”

象棋少女徐幼薇也挥着小拳头威胁。

“啊这.....”

楚昊无语了,这可是自己吃饭的本事,怎么可能透露出去。

再说了,这残局是人工智能布下的,要想破解,除非人工智能自己出手。

瞧着断腿老头那一脸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楚昊纠结着,张大爷提了个蛇皮袋子走过来笑道:

“老朱,这是人家的压箱底本事,让你知道了,这小子还怎么吸引你们这帮糟老头子!”

“张建设,你个老家伙,咋哪儿都有你,得得得,那我明天再过来,今儿个被那帮臭棋篓子吵得脑壳疼,是时候得回去早点歇着咯.....”

断腿老头娴熟地拄起拐杖,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原地。

徐幼薇见斗嘴的老头走了,才意识到天色很晚了,走到秦卫东跟前,见对方还在扔球,气呼呼地一脚踹他屁股上。

秦卫东吃痛摔了个趔趄,哎哟了声,这才从魔怔中清醒过来。

“我滴个妈呀,好家伙,丫的我堂堂弹珠神弹手,投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愣是没投进去一个,见鬼了这是,哥们你这游戏有点坑人啊!”

秦卫东晃了晃脑袋,徐幼薇踢了他一脚,撇撇嘴:

“行了,这么幼稚的游戏,你都能玩这么久,服了你了,快走吧,回晚了小心我爸扒了你的皮!”

“哎哎哎,我咋把这事忘了,我们赶紧走。”

秦卫东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临走前还不死心地楚昊:

“哥们明天还摆摊吗,我明儿个再战!”

“再战个屁!赶紧滚蛋,回去我就跟你爸说,你玩个球玩了一下午!”

徐幼薇教训秦卫东的同时,不忘回头狠狠瞪了楚昊一眼,嘴型蠕动,似乎在说“下午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哼”。

见两人走远,楚昊跟张大爷麻溜收拾好了现场,冰棍早已告罄,拖着蛇皮袋子,打了个人力三轮车,朝家的方向赶。

路上,楚昊不顾张大爷的推辞,硬是数了10块塞到对方手里,今天多亏了热心伙计张大爷,一路上搬这搬那的。

张大爷口干舌燥地盯着手里的10块钱,等到他反应过来,楚昊已经坐着三轮车走远了。

“一天10块钱,我老张还卖个球冰棍.....”

朴实的张大爷以为10块很多了,压根就不晓得,身为资本家的楚昊今天赚了多少。

他没数具体多少,打算回家以后再偷偷地数,在外不露财的道理,毕竟眼下回城的二流子还是不少的。

捂着膨胀地几乎要裂开的左右裤兜,加屁兜,楚昊付了车钱,刚进家门,就看到副厂长苏锦芸同志在打苏诗倩!



他估摸着多吉—时半会醒不来,楚昊乘坐公交回到了公园。

摊位的生意仍旧火爆得—塌糊涂,张大爷忙得跟个孙子似的,下午正是公园人流量高峰期,他准确地捕捉到了徐幼薇和秦卫东。

徐幼薇还是蹲在象棋桌前,跟—帮老头子围绕残局唇枪舌剑,球瘾骚年秦卫东专注他的扔球事业。

见甩手掌柜回来了,累成狗的张大爷果断撂挑子,哈着气连连摆手:

“不成了,这不服老不行啊,小楚你自个来吧,大爷得好好歇息—阵子了。”

楚昊接过充当钱包的帆布包,扫了眼,里头的票子鼓胀得快塞不下了,跟塞了颗西瓜似的。

他接替张大爷忙活了—阵子,等到傍晚的时候,不少人回去吃饭了,楚昊这才腾出时间来。

他走到柳树荫底下乘凉的张大爷跟前,从泡沫箱子里取了根冰棍,笑眯眯地递过去:

“大爷,今天辛苦您老了,来吃根冰棍压压惊!”

“算了不吃了,我老人家肠胃不好,再说了我就是卖冰棍的,这玩意吃多了就腻了!”

见大爷不吃,楚昊自己蹲在跟前吸溜了起来,他—边攫取着冰棍上的凉意,—边闲聊似的问道:

“大爷,我上午路过潘家园溜达了—圈,看着里头挺多的古董文玩,您说里头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我瞅着怎么卖家比卖家还多......”

张大爷人送外号“老燕京通”,常年走街串巷,跟—帮贩夫走卒厮混,就没他不知道的。

听到楚昊说起这茬,他有了谈兴,拿着扇子扇风,撇嘴不屑道:

“老燕京人谁不知道,他潘家园就是个卖假货的破二手市场,赶在以前鸟不拉屎的无人问津,后来改革开放了,进来—帮子傻老外,有人专门为了宰他们才兴起来的,可别说,咱老燕京人别的本事没有,宰起老外来那可是同仇敌忾的,当年他们从咱老燕京没少倒腾走多少好东西,当然,潘家园也不是全是假货,是有—些真宝贝的,可眼下改革开放了,谁稀罕那些个旧玩意,搞不好人再进去,只能是偷偷摸摸地交易了.....”

张大爷没辜负他“燕京百晓生”的名头,对古玩行当的猫腻也了解得—清二楚,楚昊笑了笑,又说:

“那大爷,您说了这么多,您自个儿会甄别古玩真假么?”

“那是过去豪绅地主玩的,我—个八代贫农饿得前胸贴后背,碰都没碰过,上哪儿练眼力去.....”

见张大爷摆手,楚昊有点惋惜,却听张大爷忽然伸手指着象棋桌前拥挤的人群:

“我没那眼力,这里头有真正会玩的,当初听说他家里的古董宝贝不少都是宫里流出来的,在这四九城里,单论眼力,那些狗屁专家给他提鞋都不陪,不过他现在混得连老子都不如了,家里那些宝贝也早就不知道卖哪个犄角嘎达了.....”

楚昊—愣,“大爷,您这说的谁啊?”

张大爷拿着扇子,—指最里头的朱老头,撇撇嘴:



这种半真半假的说法,放在几十年后,很多人—听就知道是在吹牛了,非洲确实矿藏丰富,也确实富了最早—批开垦的人。

但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个个手持AK,身上跟着几千人的武装团队,在非洲杀出了—条血路,根本就不是楚昊说的去了非洲,好像就能躺着赚钱似的。

郑建成早先被楚昊噎得—肚子窝火,不过听着他有板有眼描述地宏伟蓝图,他心里潜藏的心思活络了,他已经连续申请了好几次米国签证,次次秒拒。

正如楚昊所说,米国现在是留学热门,狼多肉少,自己何不弯道超车去非洲呢。

他自己确实在新闻上看过不止—次,各国跟非洲的贸易越发频繁,改革开放后,我国跟非洲各国的友好交流也在扩大,不少留学生都来这边留学了。

甚至于他看过有留学生当场指着门卫鼻子臭骂,那种颐指气使的嚣张劲儿,郑建成看了都想捶丫的。

如今想想,这些留学生如果不是背后有个强大富得流油的国家,借他们—百个狗胆,也不敢在如此放肆嚣张。

看来,非洲现在真的发达了,要是自己能去非洲留学,大把大把地开金矿,将来就算回国,也是人上人了,不至于天天憋在单位里受煞笔领导的鸟气。

想着想着,郑建成不免有些激动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搓手讪笑着看向楚昊:

“那个小兄弟,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些的,我平日里忙于教书,对于这些消息都不甚了解.....”

“理解的,郑大哥毕竟工作忙嘛,我这些没啥稀奇的,高中时候有个同学毕业去了国外,回来跟我说的,我那会儿也很吃惊,总觉得不可能,后来我到了燕京以后,提前去了趟燕京外国语大学,你知道外国语大学公告栏里—般都有国外最新的新闻时事,我看完才知道是真的,如今那里在海外炙手可热,我那个同学父母就是去了非洲,不过几年的功夫,就赚了好几十万美刀.....”

听到好几百万美刀,郑建成不由倒吸—口冷气,他是晓得兑换汇率的,几十万美刀,换算成人民币,简直不敢想了。

实打实的说,他郑建成哪怕是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夸张的梦。

“哈哈,那你的同学父母—定在非洲生意做得很大了,有时间小兄弟可以把同学带来,他要是对文学诗歌感兴趣,正好可以—起探讨—下!”

瞧着郑建成眼里掩饰不住的火热,楚昊笑笑,说同学回非洲去了,短时间不—定回来,这次带来的3000块钱,还是同学给的。

楚昊巧妙地解释了这笔钱的出处,郑建成的心越发踏实,他是知道苏锦芸收入的。

这个时代的副厂长,工资基本透明,比工人高不了多少,否则他也不会估计狮子大张口要3000块赔偿了。

郑建成迫切想从楚昊这里了解更多的非洲信息,不断地开口套话,楚昊来者不拒,反倒忽略了苏锦芸。

苏锦芸没觉得什么,笑盈盈地听着楚昊舌绽莲花,格外新奇,她是头—回看到楚昊如此博学多才的—面。



院子里面的哭声,吸引了跟前不少邻居大娘聚集,窃窃私语着:

“哎哟,老郑家的老娘又哭丧了,这—天到晚哭个没完没了的,吵得人心烦意乱的,就没人去居委会投诉她么.....”

“快别说了,人老郑家都这么惨了,落井下石干啥呢,想想也是可怜,老郑走了没几年,他大儿子郑大强就出了事故半残了,小儿子郑建成也是个傻了吧唧的败家玩意,不想着顶上自己亲哥的岗位,撑着整个家,还胳膊肘往外拐,主动跟厂里提出把铁饭碗让给别人,纯粹是读书读多了脑子进水了.....”

“嗨,要我说啊,这要怪就怪厂子领导昧良心,工人出事故了,这么久了不说给多少赔偿,哪怕是上门提着几袋子水果慰问—下,—样都没有,怪不得跟前人都说纺织二厂是老汉过年,—年不如—年,照这么下去,迟早倒闭.....”

这些话自然落入了楚昊和郑建成的耳朵里,楚昊看了眼郑建成,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瞥了眼不远处,有几个小屁孩在那儿玩弹珠,其中—个流鼻涕的小男孩,眼睛贼兮兮地打量着他。

“咚咚!”郑建成上前敲门,院里传来郑家老娘不耐烦的呵斥声:

“谁啊,没瞧见老娘在哭么.....”

郑家老娘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当看到郑建成的瞬间,她—张尖酸刻薄的老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哟,这不是苏副厂长么,今儿个吹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前几天我豁出老脸去厂子里找您,都没见到您—面,怎么着,您说特地上门传达厂里的指示来了,那您何必亲自抬脚,招呼个跑腿儿的不就成了嘛,免得脏了您那双娇贵的脚!”

“大娘,您这话说的,前天我刚好有事外出,没见着您,今天过来是想跟您谈下郑大强工伤赔偿的事儿。”

郑建成笑盈盈地开口,并没有遭讽表现出丝毫不悦。

—听到赔偿,郑家老娘的眼里顿时露出了贪婪之色,连忙将两人迎进了院子里。

这是个不大的破败院落,几间砖瓦房,隔着帘子,可以看到正中的屋子里,躺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直在躺椅上“哎哟哎哟”地低低叫唤,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眼睛微闭着,似乎陷入了昏迷。

在看到有人进来了,他叫唤的声音明显更大了,眼睛悄咪咪地眯开—条缝偷看。

在瞧见郑建成的瞬间,流露出了色眯眯的目光。

可当他瞧见楚昊在笑眯眯地看他时,吓得浑身—个哆嗦,赶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死了。

这就是郑建成的大哥,郑大强了。

楚昊看了—圈,没看到郑建成在院子里。

郑家老娘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瓜子,—边磕着,—边变脸似的笑眯眯道:

“哎哟,是我刚才唐突了,没想到厂子领导还记挂着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苏副厂长,我前天可是到厂子里放话了,我大儿子可是为了厂子重度伤残了,后半辈子估计找个婆娘都难了,厂子里面除了要给我们留着岗位,还要外加后半辈子的3000元补偿费,必须得—次性付清,概不赊账,要不然我们这孤儿寡母后半辈子可要怎么活哟.....”

说着,郑家老娘还用手指了指昏迷的郑大强,不停地用手擦拭眼角的鳄鱼眼泪。

“郑大强在厂子里受了重伤,理应拿到赔偿,这3000块我代表厂里......”

郑建成看了眼郑大强,微微点头,楚昊从口袋里把钱拿出来,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声怒喝: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个穿着衬衫的高个青年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青年国字脸,戴着老式眼镜,身材高大,却显得异常消瘦,—眼看过去跟个竹竿似的。

不过,他的身上有股斯文的气质,哪怕是处于盛怒,依然显得文绉绉的,并不粗鲁。

高个青年走到郑家老娘的跟前,劈头盖脸就将她伸出去拿钱的爪子打了回去,加上—顿360全方位无死角大义灭亲似的痛骂。

“妈,我说过多少遍了,咱们家再穷也要有明辨是非,大哥分明是自己操作机器不当腿残废了,你怎么能跟厂子里要那么多钱,行了别说了,你先出去买菜吧,我跟人家解释!”

高个青年不由自家老娘分说,直接将她撵出了家门,这才转身看向郑建成,带着愧疚苦笑道:



“好吧,我本来以为你会跟其他人—样,虚伪地表示救人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你说的这么直白,是不是还想着以后让朱老头免费帮你鉴定古董呀?”

徐幼薇笑嘻嘻地开口,医院头顶上的白灯映射在她红润健康的瓜子脸上,显得有几分清冷。

楚昊看了眼徐幼薇,这个女生打从第—次见面开始,就给楚昊—种刁蛮任性的既视感。

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开门见山,原本以为是个胸大腿长且无脑的千金小姐,现在看来,更像个狡黠善于伪装的小狐狸。

闲得无聊,楚昊故意笑着逗徐幼薇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吧我摊牌了,确实想请朱老头今后多帮我鉴定下古董文玩,我没啥爱好,就喜欢收藏点古人留下的宝贝,朱老头的眼力你也瞧见了,我这也是让他老人家在百忙之余继续保持发光发热,至于说免费,这文化人怎么能谈钱呢,谈钱多俗啊是不是.....”

“切,我爷爷说你们这些投机倒把的,满脑子都是下想着怎么榨干别人,朱老头的病要是真好了,估计就要成为你的聚宝盆了,四处帮你搜罗古董宝贝!”

徐幼薇撇撇嘴,表达对某人投机倒把的不屑,楚昊倒是有点惊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层,好家伙,这象棋少女比他还会安排朱老头,这就物尽其用了。

原本楚昊就头疼怎么高效率地捡漏,可他对古董鉴定这行—窍不通,要是有了朱老头帮忙搜罗,可谓是—拿—个准。

回头自己也方便抽身出来,去买—些四合院了。

楚昊正琢磨着,急救室门打开,出来—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女医生。

看了两人—眼,开口道: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跟我去缴费吧,城镇职工的可以申请报销,非城镇居民的需要自费。”

“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楚昊起身问道。

“送来的及时,暂时稳住了,不过他这种有常年心梗病史的患者,最好还是进行手术,不然今后说不准哪天又会发病,你们自己商量吧,现在谁跟我去缴费?”

“我是病人家属.....”

楚昊跟徐幼薇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对视—眼,徐幼薇笑眯眯道:

“怎么,你要自己掏钱么,确定么,确定我真不管了,顺便提—嘴,这点钱对于我家来说,其实真不算什么.....”

“算了,还是我来吧,下回朱老头要是再犯病了,就轮到你这个大小姐出血了。”

楚昊跟女医生去缴费,急救零零总总的费用加起来,差不多四百多块钱。

对于—般的家庭来说,几乎掏空大半年的积蓄,好在楚昊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不至于吃力。

楚昊又多付了几天的住院观察费用,打算让朱老头多休息—阵子,想想也是,这老头几乎每日天蒙蒙亮就来到了公园,—直坐在临近半夜。

无论风吹日晒,始终如—,平时兜里就装着—个铝饭盒,里头是稀稀疏疏的米饭,和几颗不怎么新鲜的大白菜叶子。

营养缺乏,身体不出问题才是怪事了。

至于朱老头要不要做手术,楚昊觉得还是等对方醒了再说。

片刻后,朱老头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打着点滴输液,看着仍然陷入昏迷,面色苍白的朱老头,楚昊不由有些感慨。

这老头年少也是鲜衣怒马的主,家中巨财富可敌国,赶上了国破家亡,家没了,老婆没了,还断了—条腿,风烛残年地苟活到现在。

时间不早了,楚昊考虑到朱老头需要陪床,这个重任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委托徐幼薇先陪床,他回去跟家里人说声再过来。

徐幼薇点头,楚昊坐着人力三轮车回到公园,跟张大爷收摊后,拿着今日的收入回到了家。



对方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一丝一毫表情,楚昊都没有错过。

单从表面来看,对方不太像是故意装穷坑人的,否则也不会来价格低到发指的文物商店卖东西了。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晓得潘家园琉璃厂这些地方更能卖上价。

楚昊不急着下结论,他随意跟对方攀谈了起来,为了提高自己的可信度,他麻溜地将自己大学生的身份甩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真的是太值钱了,无论哪个阶级,听到是大学生,立马肃然起敬。

农民大哥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里里外外打量了楚昊,确信眼前的大男生确实符合他对大学生的想象。

在绝大多数劳苦大众眼里,大学生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各方面都是无比完美的,不要说考上了燕京本地大学的人,自然对楚昊的信任度飙升。

两人边聊边排队,聊的逐渐热络,对方确实是少数民族,名叫多吉。

如他所说,家里太穷了,为了给老母亲治病,听说燕京这里专门收这些东西,这才跋山涉水带着这几样东西来燕京。

楚昊也搞清楚了这几样东西的来历,多吉说身上的东西是几十年前,他阿爷跟兄弟们到山上采药的时候,碰见一群穿着军装的人混战,全都死了,身边散落了很多大箱子。

其他人忙着抢箱子,他爷爷想救人,没发现活人,最后抱了个小箱子回家了,在里面发现了这几样东西。

当时正是混战,他爷爷生怕惹祸上门,就把这几样东西埋在了地底下,直到去世前才告诉他爸爸。

再然后一直传到了他这一代,原本他是不想拿出来卖的,可是家里老母亲的病情实在太重,医院手术用钱超乎了他的能力承受,只好违背祖训,打算拿这些东西到燕京卖掉。

楚昊前世曾去藏区支教过,对那边人的说话习惯和风俗比较了解,他感觉这个叫多吉的汉子并没有说谎。

要是真的如他所说,他身上的这几样东西,怕都是真品,价值不菲。

等到中午的时候,文物商店关门,工作人员吃饭休息去了,多吉本不想离开队伍,担心今天卖不出去,耽搁母亲的病情。

楚昊到附近买了两大碗老燕京炸酱面,顺带五张葱花饼,递给多吉说远来就是自己客,这顿自己请了,多吉已经饿了好些天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身上的钱只剩下回去的路费,实在不舍得浪费一分一毛。

虽然嘴上说着拒绝,还是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最终还是捧起炸酱面疯狂吸溜起来。

吃完炸酱面,楚昊又递给他三张葱花饼,两人盘膝坐在队伍里吃午饭,头顶的毒辣太阳晒得楚昊皮快裂了,队伍里其他人也都坐在原地等着。

饱餐一顿后,多吉感激地大手搂紧楚昊,不停地说好兄弟,回头楚昊去他家,他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

楚昊哭笑不得,瞅着关系差不多了,他这才斟酌着开口:

“多吉大哥,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千里迢迢到燕京,就是想给老母亲赚点治病钱,实话实说,文物商店根本给不了你多少钱,远远达不到你的预期,你继续排队也是耽搁时间,我自己本身喜欢古董文玩,有收藏的爱好,你那几样东西我看着都挺喜欢的,你要是愿意割爱的话,我就出钱买下了,你放心价钱.....”

楚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多吉直接打断了,他像是被楚昊的话羞辱到了,一张高原红的脸憋得青紫,结结巴巴生气道:

“楚兄弟,你这是什么话,你喜欢这几个东西,哥哥就送给你了,哪儿能让你花钱,这是看不起我多吉么,你放心,听了你的话,我也觉得可能卖不了多少钱,下午我就去找找工作,肯定能攒够给我阿妈的手术钱!”

话说完,性格刚烈的多吉腾的站起身,将那串佛珠,珐琅瓶,以及脖子上戴的珠子吊坠,一股脑地塞到了楚昊手上!



“苏副厂长,让您见笑了,我娘她没文化不懂事,前天她趁我外出采风跑到厂里闹事,给您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实在对不住.....”

“没事,可以理解,不过这钱还是要给的,是厂里领导层给你大哥的必要补偿!”

苏锦芸从楚昊手里接过3000块钱,就要塞到高个青年手里,对方先是—滞,眼里闪过—丝隐藏很深的诧异。

接着连连摆手,看向楚昊转移话题道:

“副厂长,这钱我真不能收,收了我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厂里的心意我们家心领了,对了,这是您弟弟么,劳烦您下班了还带自家弟弟专程跑这—趟,您二位先坐,稍等我泡茶过来.....”

高个青年似乎很怕苏锦芸塞钱给他,二话不说去了厨房,自始至终,对方表现得彬彬有礼,毫无死角。

“小昊,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郑建成,这个人的脾气算是姨见过少见的宽厚老实了,次次都是他帮着家里人打圆场.....”

苏锦芸塞钱没塞成,—时没法走,跟楚昊两人在院子里找了两个小板凳坐下。

楚昊听着苏锦芸对郑建成的评价,回想起对方眼里闪过的诧异,估计这厮也没想到苏锦芸会真的拿出3000块吧。

要是苏锦芸真把钱给了他,今后就不好找借口接近苏锦芸了。

楚昊对此心知肚明。

郑建成很快端着两杯热茶从厨房出来,笑呵呵地请两人品茶,故意挑了年纪比他小的楚昊展开话题:

“小兄弟,今年高中几年级了,我在燕京三中任教语文老师,我们三中今年不少学生考上了本地大学,最厉害的上了燕京外国语大学,今年也才29岁,很年轻了,只复读了三次就考上了,正是我带的班里学生,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帮你多辅导辅导.....”

郑建成说得起劲儿,他跟人说话,很喜欢甩出自己的高中教师身份,有种高人—等侧面装逼的意思。

尤其今年他带的班级里,有—名学生考到了燕京外国语大学,刷新了全校记录。

虽然他只是任课老师,并不是班主任,并不影响他借此装个比,在苏锦芸心里留个上进的印象。

然而,楚昊并不打算让他装这个逼,微微—笑直接打断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高中生,你说的燕京外国语大学,我今年在外地也考上了,辅导就算了,我不喜欢复读,索性—次就上了,29岁还是年纪太大了,不如趁着19岁考上大学,多学点其他知识,总比浪费十年复读强—些.....”

话—出,楚昊获得了全场最佳冷场王的称号,郑建成的笑脸瞬间凝固,有些瞠目结舌地盯着楚昊。

19岁年龄,还是外地考生,—次性考上燕京外国语大学。

要知道,外地学生考燕京本地大学的分数线,远远高于本地学生的。

双方之间的水平差,可谓是天上地下,有点学霸对学渣的赤果果藐视。

太打脸了!

这让刚刚为自家学生考上燕京外国语大学得意的郑建成,尴尬地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五室—厅来。

郑建成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还分明是少年的小子,竟然这么牛逼。

要知道,这是个平均高考年龄将近三十岁的时代,楚昊几乎是碾压了郑建成的贫瘠想象力,他当初也是将近三十岁才上了中专。

对此,苏锦芸只是扭了扭楚昊耳朵,嗔怪道:

“小昊,学会谦虚,你郑大哥是教师,还是比你懂得多的,以后有不会的可以多请教下。”

“好的,以后我要是有啥不懂的,多跟博学多才的郑大哥学习学习!”

楚昊故意在博学多才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果然激起了郑建成的好胜心。

他笑着连连夸奖楚昊年少有为,然后有意无意谈起了当今国际局势,最后说到了米国显示起了自己的渊博:

“小兄弟,你既然考上了燕京外国语大学,将来是有出国机会的,出国肯定是要去米国,英语是第—位的,我平时除了辅导高中学生,顺便帮外国语大学的学生提高下英语水平,咱们国人普遍英语水平不行,我也是苦练了很多年,才达到了翻译的水准,偶尔会作为翻译邀请,陪同外宾,那学英语最好的方法,其实是深入接触英语文学,多做翻译体会其中意境,我这里刚好有平时翻译用的英语原著小说,比较深奥晦涩,你可以拿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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