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一点文学 > 其他类型 > 媚色诱宠:清贵权臣的掌心娇谢仪崔简之全集

媚色诱宠:清贵权臣的掌心娇谢仪崔简之全集

有福来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夜深如墨。李家人散宴后就回了他们原先在京城的住所,谢仪也已经归来,正被崔夫人留在房里伺候。“谢姑姑,我一直敬你对崔家付出,你当时说要自选夫婿,我也是答应了的。”铜镜里,崔夫人看着谢仪为她拆除珠环,眼神如冽:“如今时限将至,不知姑姑可否有了决断?”“你的婚事落定下来,我也好安心。”她还是信了和尚的风言风语。谢仪觉得可笑。在崔夫人心里,她的份量甚至抵不过一句灾星。做下人的,都从来不敢奢望这些上位者能有什么真情实感。“夫人不急,奴婢另有要事相禀。”谢仪才稍作安抚,崔夫人的脸就冷了下来。她只当没看到:“今日大厅上,奴婢听了那疯和尚的判词,怕对公子心里造成压力影响,也害怕夫人会信了他巧言令色,便悄悄尾随了一路。”“我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青楼!”嘴...

主角:谢仪崔简之   更新:2024-11-08 09:35: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仪崔简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媚色诱宠:清贵权臣的掌心娇谢仪崔简之全集》,由网络作家“有福来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深如墨。李家人散宴后就回了他们原先在京城的住所,谢仪也已经归来,正被崔夫人留在房里伺候。“谢姑姑,我一直敬你对崔家付出,你当时说要自选夫婿,我也是答应了的。”铜镜里,崔夫人看着谢仪为她拆除珠环,眼神如冽:“如今时限将至,不知姑姑可否有了决断?”“你的婚事落定下来,我也好安心。”她还是信了和尚的风言风语。谢仪觉得可笑。在崔夫人心里,她的份量甚至抵不过一句灾星。做下人的,都从来不敢奢望这些上位者能有什么真情实感。“夫人不急,奴婢另有要事相禀。”谢仪才稍作安抚,崔夫人的脸就冷了下来。她只当没看到:“今日大厅上,奴婢听了那疯和尚的判词,怕对公子心里造成压力影响,也害怕夫人会信了他巧言令色,便悄悄尾随了一路。”“我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青楼!”嘴...

《媚色诱宠:清贵权臣的掌心娇谢仪崔简之全集》精彩片段


夜深如墨。

李家人散宴后就回了他们原先在京城的住所,谢仪也已经归来,正被崔夫人留在房里伺候。

“谢姑姑,我一直敬你对崔家付出,你当时说要自选夫婿,我也是答应了的。”

铜镜里,崔夫人看着谢仪为她拆除珠环,眼神如冽:“如今时限将至,不知姑姑可否有了决断?”

“你的婚事落定下来,我也好安心。”

她还是信了和尚的风言风语。

谢仪觉得可笑。

在崔夫人心里,她的份量甚至抵不过一句灾星。

做下人的,都从来不敢奢望这些上位者能有什么真情实感。

“夫人不急,奴婢另有要事相禀。”

谢仪才稍作安抚,崔夫人的脸就冷了下来。

她只当没看到:“今日大厅上,奴婢听了那疯和尚的判词,怕对公子心里造成压力影响,也害怕夫人会信了他巧言令色,便悄悄尾随了一路。”

“我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青楼!”

嘴上说着出家人不贪钱财,可却是假和尚真瓢虫。

怎么不是场笑话?

“你胡说什么?大师可是李家千里迢迢从岭南带回来的!”崔夫人声线一凝。

她依旧只把谢仪眼下的话当作为自身脱罪的手段。

直到谢仪将捆着的人提上来。

先前还袈裟正经的和尚,现在也就一件外衣拢身。

还是谢仪怕他脏了主子的眼睛,随手扔上去的:“夫人,奴婢托人打探了他的底细。”

“他名唤佳予,确实是从岭南带回来的没错,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京城人士,曾在京郊灵隐寺做洒扫沙弥,后因偷窃来往贵人的亵衣被赶出去。辗转岭南,得遇李家。”

她对李家上下是否知道假和尚身份的事不予置评,只复述着自己所打听到得一切。

这已经足够让崔夫人脸色沉黑:“谁教你来用话术咒我儿简之?”

谢仪垂眸。

事关崔简之,崔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污蔑她的债,顺势也能让崔夫人一起报了。

佳予还没从失神中缓过来,就被蓦然上压力,一个劲把头叩得砰砰响:“青天大老爷作证!”

“贫僧做事是荒诞了些,但绝对不敢张口就来诅咒贵人呐!今日在正厅之上,贫僧所说句句属实。”

方才,谢仪是在他扒了裤子后生闯进来的!

他那儿到现在都是软的!

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再挺立的资本了!

谢仪故意害他,那他也要把屎盆子往她的脑门上扣死了。

“这人就是天杀星转世,要是将她继续留在府上,您家里定会厄运不断!”

可惜,佳予的话再也换不来崔夫人信任了。

她面色沉黑,就连谢仪都窥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谢仪表面温顺,实则警醒:“夫人认为,此人该怎么处置?”

“人是李家带来的,自然要送回李家。”崔夫人揉着眉心,“这事交给底下人去办,你继续留在这。”

谢仪知道,崔夫人没完全信透佳予。

只要关于崔简之,她就不会放松半点警惕。

“这种欺上瞒下的人,该死!”

这话似是也在点谢仪。

她没做声,就见崔夫人拢眉:“阿妗前些日子胡闹一通,但心和方式都是好的。”

“明日,我就把前后院有脸未婚的管事全都叫到长青堂来,你是我身边的人,怎么说也不能为妾。”

崔夫人从始至终都没给谢仪留下说不的机会。

她默默退下,心却沉入谷底。

对于嫁人,谢仪并不排斥。

可她有比成亲更重要的事得去完成!

倘若真的与人组建新的小家,对方真的能够全身心地支持谢仪接父兄回家、为谢家洗清冤屈吗?

在彻底为谢家摆平一切前,她就只适合孤身一人。

想破此局,只能兵行险招。

趁着满府陷入睡梦寂静,谢仪摸黑来到碧落院,连盏灯笼都没打。

这条路,她太熟悉了。

“姑姑来了?”

崔简之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夜深更重,他手下的笔墨未停。

是一篇很好的八股文,行文字迹皆是规范。

可谢仪知道,崔简之的才干不仅于此。

他最强的,是对时政的敏锐度与随机应变的能力。

科举不考这些。

谢仪收敛起神情:“多谢公子今日调遣人手。”

“奴婢近日得了盘残局,想请公子赐教。”

她棋艺高超,满京皆知。

崔简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书房就有现成棋盘,温润的白玉棋子如手生暖,下一瞬却连盆掀翻。

一连串的清脆坠地声,谢仪手心被崔简之禁锢牵带,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中:“姑姑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破棋?”

“你陪了崔妗半月,也是时候好好陪陪我了。”

男人眼尾带着红晕。

初初知髓食味的他被乍然断了粮草供给,差点没被逼疯。

崔简之掐着谢仪细腰,一声声呢喃:“姑姑,我想你了。”

“你疼我好不好?”

热气喷洒在谢仪耳畔。

被崔简之摩挲过的地方,都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差点就要抵挡不住。

但她不是来求欢的:“公子,我有正事。”

“容后再议。”

棋盘上的棋子被崔简之一把掀开,谢仪的腰几乎快要被他折断。

又是几声清脆。

她眸光蓦然一冽。

她不要!

不要做被掌控抛弃的棋子,而是要做执棋人!

“公子,你对李姑娘无意,下午与奴婢之间的把戏也是故意演给她看的,对吧?”

崔简之指腹微顿,挑眉示意她继续。

“李既欢年岁大了,如今只指着这门婚事,她不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夫人同样有意撮合,大抵在秋闱后就会为你们交换庚帖。公子真的甘心这份安排吗?”

崔简之笑了:“姑姑果然不想让我娶她。”

“乖,我会处理好,这趟浑水,你别搅。”

暗芒在崔简之眼底浮沉。

谢仪很不喜欢他用哄阿猫阿狗的语气对她,板正的脸上多了抹肃然:“想要婚事作罢,唯奴婢可行。”

“母亲对你的信任都快殆尽了,姑姑为何还能如此自信?”

迎上崔简之戏谑眼神,谢仪一字一顿:“因为奴婢,不想将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

“只要公子配合,你我各自婚事,定能就此作罢。”


谢仪眉梢凝拢,眼底辨不出情绪:“这种手段太低劣,我不屑。”

“公子,比起后宅妇人之事,您更该将心思放在圣贤书上。”

戒尺在谢仪手里,不晃不荡,却时刻威慑!

崔简之不怀疑,他再忤逆半句,又得尝尝滋味。

他牙关一紧,最终,老老实实地拿起书。

读书声朗朗悦耳,谢仪却转身回屋。

崔简之知道谢仪要来,特意留了间最大、最敞亮的屋子给她,离主屋也近。

他想方便行事的隐晦心思过于明目张胆。

“不必,我与锦思同住。”

这位崔简之身边的一等丫鬟,心思似乎并不纯正。

……

房间里正巧空了个木板床位。

“姑姑。”

锦思行礼敷衍草率,在谢仪转身收拾时,语气带了睥睨不屑:“我从前是极敬重姑姑的,可没想到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人,背地里却用那种腌臜手段勾着公子。”

“姑姑可想过,若是夫人知晓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与公子勾搭,她会怎么处置你?”

谁会把日日贪欢隐忍的音调想到谢仪的身上?

“方才你端着酸梅汤在门外站了许久吧?”谢仪不意外:“先前书房外落荒而逃的人,也是你。”

被谢仪盯着时威压太强,锦思身后冒了层细密汗珠。

“谢姑姑,”锦思咬牙,自以为掌握了谢仪的软肋,她也多了几分底气,“你不是想为公子选定通房?只要你愿意在夫人面前帮我进言,我定帮你们瞒下禁忌。”

对于她们丫鬟而言,成为公子通房,是这辈子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你是崔家家生子?”

谢仪的话无疑是往锦思头顶浇了大盆冷水:“夫人安排你到公子身边的目的,你竟是真半点也参不透。”

“公子秋闱后将会成亲,在那之前,院子里总要留几个通房丫鬟的。可惜,你太心急,亲手抹去了自己的机会。”

锦思猛地抬头,眸底满是惊骇与慌乱。

谢仪摊开手心:“方才那盏酸梅汤里加了什么?将东西给我。”

锦思彻底站不稳了,没想到自以为的隐秘也被谢仪给窥出:“我不知道姑姑在说什么!”

“胆敢给公子饮食加料,你就该知道这将会是什么下场。”

“你不肯交出也无妨。”

谢仪熟稔地找过这间屋子每个角落,最终,是在一盒胭脂匣里寻到了暗格。

药粉只剩星点,谢仪用指甲沾过在鼻间轻闻,旖旎异香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花楼里勾人的卑劣手段,竟被锦思带进崔家!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也敢耍这些龌龊心思?!”

锦思神色慌张,再抬眼时只有绝望与狼狈:“谢姑姑,公子已经饮下了酸梅汤,您成全我好不好?”

无论她怎么哀转恳求,谢仪都充耳不闻。

锦思眼见哀求无果,索性换了方式:“今日之前,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娘,你要是敢动我,我娘肯定会马上报给夫人。”

锦思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崔家当差,她娘更是崔家二姑娘最亲近的乳母。

这句威胁,很有份量。

谢仪沉了眉眼,“你可以去试试。”

“夫人若知道你胆大包天胆敢给公子下药,你觉着,我和你谁更讨不到好果子吃?”

锦思一个寒颤,自知自己这次是真栽了跟头。

她迎上谢仪冷凝目光,再没了嚣张:“姑姑,求您放过我!只要您不将此事闹开,我定感念姑姑大恩,日后当牛做马报答……”

“这话,你该和公子说!”谢仪直接打断。

花楼里的药是为了留客,伤不伤男人底子根本,从不是他们在乎的事。

锦思不顾公子身体,下了这药,胆子委实是太大了!

谢仪目光沉略,走出去时特地将门闩落下。

夜幕低垂,碧落院安静地可怕,只有锦思歇斯底里的声音在隐约回荡。

书童阿福匆匆忙忙和谢仪撞上,“谢姑姑!公子他……”

“情况比上回还吓人。”

谢仪拢住心神,“去冰窖抬冰、让府医时刻候着。”

“行迹隐秘些。”

这等没脸的事,当然不能闹得满府皆知。

待谢仪走进崔简之卧房,只看到床榻上的男人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他不时去拨弄身上的衣服,露出宽肩锁骨,肌理分明的身子若隐若现。

“公子。”

谢仪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别开眼。

而崔简之听出是她,略掀了眉眼、唇角,软语迷离:“姑姑,帮我……”

他似烙铁的手掌覆于谢仪手背,滚烫的触感和中药后情动的眼神,都让谢仪无比熟悉。

崔简之朝着谢仪靠近,热气与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喷洒在她脸上。

酥酥痒痒,麻进谢仪心间。

她咬紧牙关,不为魅惑所动。

“公子再忍忍。”

崔简之不依,把头埋进谢仪颈窝:“姑姑,我想要你。”

听着直白话语,谢仪倒吸一口凉气。

崔简之太不老实,大掌已经在谢仪身上游走。

三月时间,足以让他知道谢仪情动位置。

他的薄唇不依不挠地蹭过谢仪身上各处,青涩胡茬扎着,又疼又痒。

可被他锢着的谢仪不仅没有情动,反而脑子更加清明。

这可不是三月前,眼下夫人的耳目恐怕时时刻刻都在盯着碧落院!

谢仪猛地退后几步,与崔简之拉开距离,帘幔更成了她遮挡少年炽热眼神的唯一屏障。

“酷暑难耐,公子一时难受素有,我已让阿福为你抬冰去了。”

谢仪的这番言论,更是对府内的交代。

殊不知,她的漠然腔调,比任何冰都让崔简之受用!

他脑海逼出几分恼意上头,一声冷笑:“我是热得吗?”

话出即止。

谢仪撑起眼皮,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蓦然掀开幔帘,目光所及,是崔简之来不及收回的又恼又气的神情。

谢仪眼神更冷,如一盆冷水泼然顶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锦思想为你下药的?”

“装病骗我只为贪欢,公子可真是有出息!”


谢仪意念微动。

崔简之不喜佩饰,唯一的玉佩是他五岁生辰时,崔老爷赏的羊脂玉,空心浑然天成,窥得简字。

亡父给他的生辰礼,意义非凡。

而这枚做工精细的佩环,刚刚情事上涌时,被崔简之亲手挂上了谢仪腰间。

谢仪不动声色将玉佩拢到袖中,正思忱着,崔简之大步迈入院落。

男子端方,清润与弯月并肩,似是把礼仪教化刻到了骨子里:“问母亲安。”

这人,当真是有两幅面孔。

崔简之炽热眸光落在谢仪身上,转瞬即逝,快得让谢仪以为只是错觉。

崔夫人不觉有异,她眉目因玉佩丢失更加严肃:“玉佩怎么回事?莫不是你院里下人监守自盗?”

“孩儿也是如此猜测,这才来请示母亲,可否让谢姑姑去孩儿院里肃清这些下人,秋闱在即,孩儿不想因此事烦心。”

在人前,崔简之绝对是谢仪最出色的学生。

他谦卑清润,任哪个少女瞧了都忍不住黯然心动。

可谢仪听得懂崔简之话中的含义!

调她过去办事是假,想要日日寻欢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谢姑姑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

崔夫人没看懂他们之间暗潮涌动,反倒遂了心意:“秋闱马上就到了,有她能到你院子里替我盯着,我也能放心。”

“那些不开眼的婆子丫鬟谁若动了歪心思,姑姑直接帮我处置就是。”崔夫人朝谢仪递去眼神。

她顺坡而下,也正好全了让谢仪帮忙去调查妖艳贱货的心思!

崔简之唇角浮笑,恭敬弯腰:“简之时刻恭迎姑姑大驾。”

母子俩一张一合就决定了谢仪的去处。

谢仪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一路跟着崔简之回到碧落院,谢仪身上轻响着玉珰清脆声,只有上好的羊脂玉,声响才会如此干净。

书房里,刚刚的狼藉收拾一空。

虚掩的檀木门被谢仪打开:“公子日渐大了,得守男女大防。”

“姑姑是在以身效责?”崔简之的轻笑声像是在嘲弄两人先前肆无忌惮的隐秘情事。

谢仪头皮紧绷,本想迅速领了命下去跟下人们训话,却没想到崔简之大步上前,指尖蹭过谢仪手背。

每蹭一寸,谢仪耳廓上的轻颤就添一分,像有蛊虫在崔简之心头挠着:“外面的人不敢望进来。”

“姑姑,我送你的玉佩,你为何不带?”

“是不喜欢,还是瞧不上?”

崔简之说得不仅是玉佩,更是他。

“啪——”

崔简之掌间相贴的肌理温润骤然消散,只余疼痛和一片红肿。

谢仪很久不请戒尺,这次是特意带上,打醒崔简之的脑子里的旖旎心思。

她下手的力道没比崔简之记忆里散去分毫。

“谢仪,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打我?”

崔简之气急反笑,他迎上的依旧是谢仪沉寂目光。

一潭死水。

谢仪并未因崔简之话语掀起任何波澜,反而愈发抿紧唇角。

她当然不会当着下人面落崔简之面子,关门后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教养公子多年,不要求公子唤我一声师长,但最基本的敬重,你该给我。”

至少,不是忤逆她意愿的动手动脚!

谢仪像看不透崔简之眸光怒火滔滔,笔直地跪倒在地,双手将玉佩奉于额前。

“公子,既是亡父所赠,您该收好。”

若不慎遗失,既不敬孝道,也不重她。

崔简之是今科士子,又有婚约在眼前!

若做这种混账事被人发现,说一句私德败坏都是轻的,还何来科举仕途可言?

男子背光于窗棂下,只定眼望她:“谢仪,你知不知道崔家有多少丫鬟想爬床都爬不上来?”

那双眼里盛着的是滔天怒火,谢仪不偏不倚地撞进去:“公子天人之姿,总会有人野心勃勃。”

“我和夫人一样,最大的愿景是您能够高中后迎娶位门当户对的姑娘,不将心思放在这些无谓的事上。”

谢仪没有发现崔简之呼吸都急促了:“你我主仆,不做纠缠对谁都好。”

她说得,都是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崔简之有些参不透胸腔弥漫的涩涩滋味,只能一把提起谢仪的衣领,眼神顽劣又带着偏执:“姑姑,这可由不得你。”

又是一戒尺落在崔简之背上。

他吃疼地咧了牙根,很快,又来一下。

“嗔闹喜怒不露牙根,公子,难道你连这些最基本的教养规矩都不记得了?”

崔简之松了手,清冽的眼里难得地透出了丝丝阴骛。

谢仪温润小脸绷紧,似是恼了。

该恼得难道不该是他?!

崔简之抬了抬手,终究没舍得动谢仪分毫,却是注意到外面的窸窣动静:“谁在外面?”

端着冰镇酸梅汤的锦思站在门口许久,听见声音,她才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看到锦思手上端着的东西,谢仪蹙了眉心:“府医上回才说公子体寒,不能再贪嘴了。”

锦思一哆嗦,腿软发颤:“姑姑恕罪,是奴婢疏忽了。”

她想退下,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从锦思手心端过碗盏,一饮而尽。

谢仪定眼看着崔简之滑动喉结吞咽,脑海里竟不合时宜地划过了些不堪画面。

上下交错的人影,是她和崔简之。

那时,他的喉结也是这般上下涌动分明……

每一息的肌肤相贴,她都能够感受到崔简之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谢仪攥紧牙关,将一身燥热逼退。

而那头,刚挨打的崔简之心里憋火,偏要与谢仪唱反调:“熬得不错,赏。”

锦思身子紧绷着,隐隐松了口气。

她抬头接过空碗时,眉眼间的隐秘兴奋却被谢仪捕获。

这个锦思似乎很想让崔简之喝下这碗酸梅汤?

待屋内再次只剩他们彼此,谢仪隐匿眉眼中的深思,叹了一声:“公子屋里的这些人确实该教训了,秋闱在即,竟还浑然不顾公子身体。”

崔简之伸手,本想拂过谢仪一丝不苟的鬓间,最终还是因她的后退闪躲落了空。

他声带嘲弄,堵着一口气:“姑姑大可放心,一碗酸梅汤还耽误不了你心心念念的秋闱。”

“至于锦思,她是我身边的人,不归姑姑管辖。”

谢仪眉目微动,片刻后,恭敬埋头:“奴婢知道了。”

她身形单薄,定定站在屋内。

看似不堪一击的孱弱外壳下,谢仪更像深深扎根的草木,韧劲十足。

崔简之时常想,这样纤细美人怎么就学不会示弱讨喜?

“姑姑奉了我母亲的命,打算怎么交差?”

崔简之迎上谢仪略带不耐漠然的眸光,心头依旧堵着。

“不如我帮你随便去抓一两个姿容卓越的,当姑姑的挡箭牌?”


崔夫人唇角抿着,轻飘飘斥道:“你倒是有胆子,敢揣测上意。”

“继续说。”

谢仪跳动胸腔有所平息。

若崔夫人没有听进她的言之凿凿,早就挥手让她闭嘴。

因此,谢仪继续大胆冒进:“想获李家助力,不仅仅只有结成儿女亲家一条窄路!姑娘与李姑娘间相处不错,您又与李夫人乃手帕闺阁之交,拜个干娘,既能为姑娘日后婚事所考量,又能让公子也从中受益。”

“望夫人原谅奴婢多嘴。”

谢仪没再去看崔夫人神情。

堂内陷入寂静沉默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此事稳了。

崔夫人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最爱的就是权衡利弊。

半晌后,崔夫人已经在脑海中将所有心思过了一遍,亲手扶谢仪起来坐下。

“当乃我崔家智囊。”

“亏我并未因他人挑拨,心生疑虑,这满府下人,也就只有你是在为家里与我满心盘算的了。”

谢仪心中一紧。

被戴高帽可并不是件好事。

果然,崔夫人的话语飘然传入耳中:“只是,临时毁约加上拜个干亲总要有走个形式,与李家那边当面致歉。”

“我让人去李家就是想约了李夫人过几日去到凌空寺内,好好说道此番的情不由衷,想来她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的。”

“可惜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倒是能替我带着阿妗前去,你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见你如见我定要替我将歉意传达到位!”

崔夫人的算盘打得太精!

这是想让她担了李家的滔天盛怒。

可偏偏她把嘴上功夫说得那样动听,根本不容谢仪有丝毫拒绝机会。

这趟凌空寺之行,谢仪非去不可!

当日,李家那头刚有回音传来,谢仪和崔妗就被送上了马车。

“母亲怎么想的?居然在这时候让你陪我去寺里见李家人,她这就是偏心,想要我去替兄长,和你一起被李家人活撕!”

崔妗忿忿地开口,却又顾及着谢仪的冷脸有些畏缩:

“你这样瞧着我干什么?说到底,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刻意爬我兄长床,李姐姐和兄长本该是门上好亲事的!”

谢仪的脸色丝毫不被崔妗言语所影响,仍旧清淡:“崔家门外,姑娘不该再任性言语。”

“公子婚事是娘娘显灵传话,陛下金口玉言所定,若你今日所说被有心人传出去,只会说你不敬亡者!”

崔妗怕了。

她左右瞧过两眼后,这回倒是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猜不透你的那些心思,就凭你的身份,想成为崔家妇还不够格。”

“我定是要站在李姐姐那头的!”

谢仪心底浮出一抹轻嘲。

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崔夫人是想借着李家、崔妗两方的手来敲打谢仪的心思。

当她领着崔妗来到李家厢房外,里头只传来了轻飘飘一声:“阿妗来了?进来陪我说说话。”

“听闻后山泉水清冽,我这边的人手都走不开,劳姑姑替我去采些回来喝茶。”

李夫人的语调中高高在上还透出轻慢之意。

谢仪蓦然沉眸,除却在掖庭的那段灰暗日子里,她再没干过挑水这种纯劳身不累心的活儿。

“伯母,我家姑姑在家里掌教养、掌口舌、掌下人,唯独不管粗活挑洒。”

声音由远至近,谢仪掌心突然一暖。

连带着暖上的还有心房。

崔简之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火光是从偏殿烧起来的。

谢仪跑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盛了,扑天的黑烟直往她喉咙里钻,呛得她咳声不止。

“宁安宫是贵妃生前居所,多年来没出过岔子,怎等这回就燃了火?”

容筱比谢仪还先到一步,在火光照耀下,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听说昨日崔家门上来了个和尚,说谢姑姑是天杀转世?”

“该不会是你把霉运转到了宫里!”

她拿着绣花帕捂嘴,心思溢于言表。

谢仪眉心微动:“贵人慎言,普天之下就是皇恩,有陛下龙威浩荡,何来霉运一言?”

这场大火起得莫名,显然就是冲着谢仪来的。

果然,容筱被噎回去后犹不死心:“糟了!我记着贵妃旧物今日洗尘后,谢姑姑就是将其归于偏殿之中?”

“你们去救火的人身手都麻利些!万一贵妃的东西被焚于火中,陛下动怒,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当然,首当其冲得还是谢仪。

被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谢仪神情依旧不改:“劳您挂心了。”

说来容筱也是没胆。

她一把火只敢烧偏殿,却没引到灵堂来半分。

是怕陛下届时震怒细查,引火上身烧到自己?

谢仪识破一切:“贵人别急,偏殿里的那些……烧了也就烧了。”

“左不过是奴婢将曾经贵妃赏的旧物归纳在一处,想着日后也好带回崔家留个纪念。”

“娘娘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地在灵堂摆着呢。”

她沉寂话语,如同在容筱心口敲了个警钟:“你怎么会……”

人仰马翻,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并没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这边的争执。

谢仪往前迈了一步,附在容筱耳畔:“容贵人,您泼油纵火的手段实在太不高明,奴婢察觉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你是贵妃的人,哪怕如今得了恩宠伺候天颜,也该记得,只要进了宁安宫,你就永远都还是贵妃的奴!”

容筱面色煞白,偏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怕谢仪提前掌握证据,告到陛下面前……

毕竟,这位曾经叱咤宁安宫的谢姑姑,手段真不是盖的!

容筱恨透了她为什么要得罪谢仪!

“今日,是奴婢该谢你这把火。”

谢仪说得似是而非:“若贵人能够待会在旁配合,奴婢不会将其因告诉陛下,但你之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若你敢觊觎贵妃的东西,奴婢就是远在崔府,也一定不会让你好受。”

明明是最平乏的语调,却能将容筱惊得一身冷汗。

她再也不敢挑衅了,望向谢仪的眼中只有惊恐,还有对未知的畏缩。

谢仪究竟想借把火做什么?

宁安宫的事,很快传到了景明帝耳中。

他亲至于此,来时,火光已经熄了大半。

宫中人办事效率很快。

随着最后一丝火苗灭掉,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地上怎么有字?!”

“莫非……是贵妃娘娘显灵了?”

灵堂里的蜡烛随风摇摆,宫人越说越悬乎,好几个都被吓得瘫在地上。

事情传到景明帝耳朵时,谢仪正着手为他沏茶:“陛下,这是娘娘生前最爱的雨前龙井。”

“此次大火,是奴婢失职,请陛下容奴婢前去查探。”

谢仪刚想跪下,一双大掌蓦然将她托住:“一道去吧。”

是景明帝。

她将脸埋得低低的,规矩而又怯懦。

她和容筱不一样,没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想法,对九五至尊的靠近,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奴婢惶恐火场脏污,辱了龙体。”

“无妨。”

景明帝被扫了兴致,最终视线落在那高位灵牌上:“他们不是传贵妃显灵?若世间真有玄说,朕该去看她一眼。”

谢仪没再说了,而是挪动步伐,不远不近地跟在景明帝和已经六神无主的容筱身后。

偏殿里所有东西都烧没了,一场大火,泯灭了所有痕迹。

凉风习习,扑打在谢仪的脸上,让她在这般情形下也终于还是保有了一分清醒与理智。

她盯着那抹明黄身影,看景明帝愈发凑近上前时,心知肚明。

景明帝上套了。

“陛下,这字迹……奴才们刚进来时,是没有的!”

“它就是突然出现!”

一句句言之凿凿的话语,不是谢仪特意安排。

而是确有此事。

枸橼汁水配上陈醋、白巩很好用,只有在烈火烤后才会显出痕迹。

打从发觉容筱派人往偏殿泼油后,谢仪就已经准备将计就计。

天降大火,鬼灵引言,多好的由头?

只差最后一把柴了。

黑夜中,看什么都不分明。

谢仪朝容筱递出眼神后,后者却立刻一激灵:“陛下,这确实是娘娘字迹无疑!”

“娘娘自小跟随书法大家练习,这世上再无人能够仿其风骨……妾身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娘娘显灵!”

容筱到底在后宫锤炼三年,对着一片灰烬也能哭得声泪俱下。

谢仪暗暗为她叫好。

有些事,她的身份不能撒泼推进,但容筱可以。

至于字迹?

她跟在崔贵妃身边的那些年里,将其字迹学了个九成,刚刚人来人往,有些笔画处晕开。

谢仪自信,没人能察觉得出异常。

——吾侄简之,男人立业而成家。崔家,皆靠你一人了。

今夜之后,所有人都将知道崔贵妃对崔简之的看重。

也是替崔简之在景明帝面前挣了一回眼缘。

他的婚事不再是崔夫人能挟持做主的事了。

至于怎么才叫立出功业?

那只由崔简之自己决定!

“她倒是至死都惦记崔家。”

沉哑的嗓音随风传入谢仪耳中,她蓦然掀眸,心中一重。

她什么都算到了,唯独只有一点。

君心难测。

谢仪不敢笃定。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却发现景明帝早已恢复常色,好像方才只是一句随口嘟囔:“朕成全她。”

成全,是指什么?

谢仪暗暗揣摩,可后来几日,景明帝再也没提过这事。

她也被忙碌冲得不敢再想了。

忌辰当日,来往吊唁的人不少,谢仪脚不沾地地来往接待,愣是没出半分岔子。

可终日的不饮不食,让她在最后关头,差点没撑住倒在了去小厨房的路上。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耳边只有清润音调:“姑姑当心。”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