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宝香张知序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有些欣慰。-你可算是看透裴如珩了。-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桌子太大,远得慌,不想过去罢了。陈宝香垂着眼,有些自嘲:再说,已经叫人打过—次脸,总不好将另—边再伸过去给他,这酒也挺好喝。东市买的新酒,是挺好喝的,就是辣了些,—连三盏下去,张知序都觉得有些难受。-你好像要喝醉了。-怎么可能,姑奶奶我千杯不倒。说是这么说,但酒喝得急了神仙也上头,张知序感觉她晕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脸上也烫得慌。“宝香姑娘,我还有公事在身,得先走—步。”谢兰亭起身拱手。“好说。”陈宝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送送大人。”“姑娘客气。”宴上众人还在玩酒筹,挽留了两句也就随他们去了。陈宝香跟着谢兰亭拐过回廊,走着走着突然醉醺醺地开口:“谢...
《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有些欣慰。
-你可算是看透裴如珩了。
-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桌子太大,远得慌,不想过去罢了。
陈宝香垂着眼,有些自嘲:再说,已经叫人打过—次脸,总不好将另—边再伸过去给他,这酒也挺好喝。
东市买的新酒,是挺好喝的,就是辣了些,—连三盏下去,张知序都觉得有些难受。
-你好像要喝醉了。
-怎么可能,姑奶奶我千杯不倒。
说是这么说,但酒喝得急了神仙也上头,张知序感觉她晕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脸上也烫得慌。
“宝香姑娘,我还有公事在身,得先走—步。”谢兰亭起身拱手。
“好说。”陈宝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送送大人。”
“姑娘客气。”
宴上众人还在玩酒筹,挽留了两句也就随他们去了。
陈宝香跟着谢兰亭拐过回廊,走着走着突然醉醺醺地开口:“谢大人查案手段—向高明,今日这般……嗝,倒是有些不入流。”
“嗯?”谢兰亭回眸浅笑,“姑娘说什么?”
“你想查程槐立当年被征兵时的登册名录,直接去找那个姓杨的里正就是。”她哼笑,“那人还活着,四年前从岳县迁去了向县。”
谢兰亭扬眉,又有些好笑:“先前问姑娘,姑娘还说不知道。”
“我是……嗝,不知道内情,又不是不认识人。”
“说来好奇,姑娘先是散播谣言,后又跟我说这些。”他盯着陈宝香,“姑娘跟程将军也有仇怨?”
“怎么会。虽同在岳县,但我在三乡,他在桂乡,连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仇怨。”
陈宝香晕乎乎地伸出手指给他掰,“谣言呢,是因为我想救张家小姐,她品位和我合得来,我喜欢她。”
“至于现在告诉你这些——谢大人,是因为我觉得女子可怜,对男人动心的女子更是可怜。”
陆清容虽然又坏又笨还不记得她,但毕竟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为着查案就这么戏耍人家的感情,实在不应该。
“做错事之后再来后悔,是最不值钱的。”她迷离着眼嘟囔,“不如—开始就别犯错。”
张知序听着,—时不知她是在告诫谢兰亭,还是在影射裴如珩。
谢兰亭却依旧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些理由似乎不足以让你将自己也搭进去。”
张知序听得有些怔愣。
谢兰亭虽然在情事上不太稳重,但办案却是—把好手,他鲜少对无辜之人露出这般审视的神情。
可陈宝香有什么好怀疑的,他无比清楚她的情绪和想法,若非他刻意指引,她也不至于搅到这场浑水里。
“我么?”
伸出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陈宝香还在傻笑,“我早被搭进去啦,当初他们冤枉我要刺杀程槐立,可是将我关去了大牢的,若不是认识张知序,我命都没了。”
她将食指弯曲,轻蔑地往下比,“这点落井下石都算轻的。”
张知序跟着点头,是,这人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与其说她有什么目的,不如说她就是小人行径。
谢兰亭凝视陈宝香片刻,又轻笑:“姑娘今日帮了我不小的忙,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你改日谢张知序吧。”她大着舌头道,“他也帮了我的忙。”
听着像是在说将这宅子给她的事。
谢兰亭想了想,的确,凤卿那人比他谨慎多了,若这陈宝香真有问题,凤卿如何肯与她结交。
“好。”他收回怀疑,笑着点头。
谢兰亭告辞走了,陈宝香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感慨:“下辈子我若能生成谢大人这样的男儿就好了,女子实在可怜。”
仿佛被黑白无常钩起又摔回了地面,陈宝香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孙思怀,对方看她的目光依旧陌生,却还是朝她点头示意。
飞快反应过来,陈宝香立马带着哭腔扑过去:“师父!”
“没出息,怎么还伤着了。”孙思怀看了看她包扎着的肩头,白眉皱成一团,“去旁边坐着吧。”
陈宝香连声答应,拖着自己发软的腿就坐去了旁边的椅子上。
侍女很是错愕,慌张地低声问管事:“药神什么时候收了女徒弟?”
“贵人的事哪是你能在堂上问的。”管事警告她一眼,而后恭敬地给陈宝香奉茶。
陈宝香一边喝茶压惊一边自己心里也纳闷。
药神为什么帮她?
难不成她看起来有什么学药的旷世天赋,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亦或者她真跟他哪位徒弟长得有几分相似,药神老眼昏花,看错了?
正嘀咕呢,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虚弱地骂她:瞎说什么!
声音低低沉沉,听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大仙!
陈宝香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活了!
-原也不曾死过。
张知序被她肩上的伤疼得直扯嘴角,十分不适应地嘀咕:我就说还是得用马飞草。
-大仙大仙!
她又高兴又兴奋:你绝对想不到方才发生了什么,那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是我让他认下的你。
张知序打断她的吹嘘,哼声道:不然你就死定了。
陈宝香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真对孙药神施法了?
-算是吧。
张知序心情复杂。
自烧尾宴上中箭之后,张知序的原身就一直昏迷不醒,魂魄附在陈宝香身上,随她东奔西走,无法解脱。
原以为自己一辈子要如此了,可方才一过宣武门,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闭眼再睁,看见的居然就是自己熟悉的卧房。
“还能醒。”孙思怀拿着银针坐在床边,看见他睁眼就松了口气。
“主人。”九泉也紧张地喊。
是固元针法让他回了魂。
张知序了然,抓着他们的袖子有很多话想说,可脑袋晕眩得不像话,身体也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要再死过去。
“来不及了。”他飞快地嘱咐,“上京有个叫陈宝香的人,你们遇见了就一定要帮她,她对我很重要,她活不了,我也就……活不了。”
“徒儿?”
“主人!”
……
就只来得及说那么一句话,一阵长长的黑暗之后,他就又回到了陈宝香的身体里。
张知序很失落,甚至有点怨恨上天捉弄。
可接下来他就听见了陈宝香无比夸张的惊叹:“大仙,你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菩萨没你法力高,佛祖没你慈悲厚,你真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神仙!”
“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庇佑啊,我真是太不配了,等回去就给你供神位,用金箔描字,添上重重的香火呜呜呜。”
张知序听得好笑:“这次不是金漆,是金箔了?”
“大仙放心。”陈宝香握拳,“我有预感,咱们这次一定能发财。”
阴郁的情绪散开一些,他没好气地哼声:“你脑子里除了钱也没别的了。”
那边的孙思怀已经在拽着王寿往外走。
“正好你来了,先随我去看看张家这位,他的脉象太乱,我诊不准确。”
“可是师兄,我那边也很急。”
“急什么急,看了再走。”
陈宝香下意识地起身跟上,裴如珩也迈开了步子。
结果管事出面拦下了他:“内院事杂,恐冲撞公子,您还是留在此处品茶吧。”
裴如珩皱眉,有些担心陈宝香独自前去会在长辈面前失礼,可张家规矩严,他也不好驳斥,只能站在原地。
陈宝香看着裴如珩那幽深又绵长的目光,很是纳闷。
-什么意思?
她问大仙:他怎么瞪我?
张知序被她噎了一下。
先前满月酒裴如珩那么差的态度她能觉得人家是对她有意思,现在人家眼神里的担忧和在意都快溢出来了,她又觉得人家是在瞪她。
就她这脑子,别说攀高枝了,将她挂高枝上她都得自个儿晃下来。
“先跟去看看张知序的情况。”他没好气地道,“顺便问药神拿马飞草,你的伤口实在是太痛了。”
“哦。”
陈宝香朝裴如珩颔首,然后就跟去孙思怀后头,一边走还一边有点兴奋。
张家可是鼎盛的富贵人家,那传闻里极尽奢靡的张家二公子,睡的床该不会都是金的吧?
满怀期待地穿过回廊走过月门,陈宝香连以后要跟人怎么吹嘘都想好了。
结果一进屋子,她小脸就是一垮。
-大仙,他的卧房怎么这么小,我以为会占一里地呢。
-四周还空荡荡的,这里这么大张条案,就摆一个细瓶子一枝花。
-帷幔也好寒酸哦,金线都没有一根。
-哎,床也是木头的,完全没有金子。
看了一圈,陈宝香连连摇头:看来外头对张家的说法都是谣传,张家公子这日子过得也没比我强多少。
张知序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又被她气晕过去。
卧房讲究聚气,想住大的她怎么不去茅房?再说房里的帷幔,那都是万宝楼的珍品,有市无价的织花工艺,就是贡品也做得的。
还有他的床,用的是上等的紫檀木,足两千斤,大料精雕,远比黄金贵重。
他一向眼光高品位好,上京多少贵门都偷偷打听他青睐的物件再效仿着买,她倒是好,除了黄金,什么也看不上。
不对,有看得上的。
张知序顺着陈宝香的目光看向了床上躺着的自己。
-好好看啊。
陈宝香小声赞叹。
心口堵着的气瞬间消散,张知序轻咳一声,翘着嘴角道:也就那样吧。
-什么也就那样。
陈宝香凑近些,眼睛都亮了:同样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这长得也太动人了,像万宝楼那个镇店用的玉雕菩萨,又白净又慈悲。
还挺会夸人。
张知序哼笑:比你的裴公子如何?
-老实说,比裴公子好看多了。
陈宝香很是拎得清:但他这样的我高攀不了,还是裴公子更好些。
在陈宝香的畅想里,自己与裴如珩应该是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戏码,即使不能马上成婚,那也能因为饭搭子的情谊而感情升温水到渠成。
谁曾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居然领着一个刺客去裴如珩的院子里,一边走还一边朝人招手:“从这边。”
-大仙呐!
她心里哀嚎: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张知序听得很纳闷:你跟裴家怎么就成“里”了?这一路从牢里出来,难道不是我与你才是一边的?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
-无亲无故的,咱就非得帮这个刺客不可吗?
-非得帮,不然你前面撒的谎迟早露馅。
九泉是张知序身边最重要的人,先前她还跟张溪来谢兰亭他们说自己认识九泉,这几个人碰不着还好,一旦碰上了问一句,那不就全完了。
-可话说回来,大仙你怎么会只看身形就知道他是那个传说中的九泉?
张知序沉默了一瞬,学着她那不要脸的劲儿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大仙,大仙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一般人其实早该怀疑他了,哪怕不怀疑,也多少对他有点戒备。
可陈宝香不,她不但不怀疑,反而双手捧心满眼钦佩:大仙厉害,有大仙相助与我,我定是能发达的!
张知序有点嫌弃她的蠢笨,可转念一想,真换个聪明的,自己不就完蛋了么。
还是她比较好。
那头的九泉已经顺利潜入了小院,没一会儿,里头就响起了奴仆的喊声:“来人呐!快来人!”
张知序正在墙根边听动静,就见陈宝香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他不解。
“大仙这就是你不懂了。”她道,“男人,尤其是这种贵门里娇养的男人,都是鲜少遇见危险的,一旦遇见了,必会刻骨铭心。”
也就是说,只要她在这个时候也在场,那他也就会将她铭记于心,四舍五入的,不就是爱上她了?
想想就觉得机不可失,陈宝香猫着腰就从打开的小门钻进了院子。
九泉已经挟持住了裴如珩,一群奴仆丫鬟在旁边吓得直喊,最前头站着个管事的,看起来像是程槐立身边的人,冷脸盯着九泉道:“你左右是出不去的,不如为自己留个全尸?”
“全尸有什么意思。”九泉压低嗓音狠戾地道,“我要留就留陪葬。”
说着,手里短刃一紧,裴如珩跟着呼吸一窒。
“别,别杀我儿。”裴母分开人群从后头扑上来,哭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千万别伤害我的孩子!”
“夫人……”
“你给我闭嘴。”裴母怒道,“这是我家,任你们挖渠摆场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要我儿的命去给你立功?你休想!”
说着,又朝九泉哭:“我能保你的命,也能送你离开,只求你也留我儿一命,求求你!”
张知序原是在旁边看好戏的,却不知怎么骤然觉得有一股酸涩之感冲上鼻尖,他喉咙发紧,眼眶也发热,心里沉甸甸的,又痛又堵。
这是什么?难过?
张知序不解地擦了擦陈宝香的眼角:又不是你儿子,你难过什么?
-什么东西,我没难过啊。
陈宝香一脸平静。
瞧着确实不像难过的样子,可张知序就是难受极了,心脏越来越沉,像被人攥了一把又捆上了石头。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陈宝香只盯着慢慢往外挪的九泉和裴如珩。
有裴母放行,程槐立的人没有再阻拦,九泉很顺利地到了裴家的侧门外头。
只是,眼看都要放人了,院子墙头上里却突然爬来几个弓箭手,搭箭拉弓,锋利的箭头泛起光,在九泉的眼角一闪而过。
“竖子!”九泉沉了脸,当即扔开裴如珩飞蹿上树,借着树枝的掩护隐去身形,再反手甩了一枚袖箭。
箭啸破空,直冲裴如珩而去。
陈宝香瞪大了眼。
一时间周围的事物好像都慢了下来,她看见裴如珩白色的衣摆微微扬起,看见奴仆们脸上的惊愕缓缓放大,还看见裴母不顾一切抬起的双手。
“小心!”有人尖叫。
张知序原是在看好戏的,骤然间却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似乎扑抱住了什么东西,接着肩上就是一痛。
这熟悉的感觉……
“陈姑娘?陈姑娘!”
“快去叫王神医!”
裴如玫哽咽不已:“宝香姐姐,你为了我哥哥,命都不要了吗?”
张知序反应过来了。
方才陈宝香扑去了裴如珩身前,箭头从她的肩侧划过,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你救他?”张知序不敢置信,“你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拿命救他?”
“为什么?就为一句心悦已久?”
他震惊又恍惚,“心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人做到如此地步?就算心悦值得,那裴如珩也不值得,上京有钱的人家比比皆是——”
“大仙。”陈宝香虚弱地喊他。
张知序感受着她的疼痛,心莫名跟着软了。
他低声道:“也罢,换个念头想,深情如你这般的人,世间也不多了。”
“不是……”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是想说。”陈宝香疼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我要冲过来救他,是方才那台阶上有青苔,嘶——直接将我滑摔过来了!”
张知序:“……”
张知序:???
先前满怀的悲切和心软都消失了个干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气笑了:“倒是我高看了你。”
“唉哟。”她哀嚎不已,“我要死了!”
就划破点皮,有什么好死的。
不过血溅得倒是壮观,飞洒的血珠甚至落在了裴如珩的脸颊上,裴如珩瞳孔微缩,抬手就扶住了她的手肘:“先回去。”
护院们追着九泉逃离的方向而去,剩下的人都簇拥着陈宝香,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回走。
“好孩子。”裴母一边擦泪一边对她道,“多谢你,我必定好好给你治伤,等你伤好再重重谢你。”
陈宝香刚还哀叹自己倒霉呢,一听这话又来精神了,连忙作势推辞:“小事,夫人不必挂怀。”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甚至开始想裴家家大业大,感谢救命恩人的礼肯定轻不了。
张知序看着她脑袋里飘起的金山银山画面,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张知序这叫一个气啊。
康庄大道她不走,羊肠小路她使劲钻,这世上竟有这般不思进取只想一步登天之人。
“高门大户嫁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道,“裴家若是不愿意,你得手了他们也不会给你名分,大不了当外室养着。”
大盛与别的朝代不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一夫一妻,没有纳妾之说。实有不顾颜面狂妄嚣张的人物,便将一些人养在外头。
外室不受盛律保护,也分不到主家任何的权势钱财,跟个宠物没什么两样。
陈宝香还在幻想:“可裴郎都已经快做官了,只要他心在我身上,别人哪能做他的主。”
真是天真。
他很想教训她,这世间美色多如过江之鲫,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让裴如珩死心塌地?
可莫名的,脑海里划过了些雾气氤氲间白腻饱满的画面。
张知序抿紧嘴角,又有些暴躁了。
“哎呀。”陈宝香突然叫了一声。
肩上的伤口又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他回过神,拿了药放下帷帐,剥开衣襟看向她的右肩。
“还在渗血,这马飞草难不成也是假的?”
“不是。”陈宝香拆开包在外头的白布,“我的伤口愈合得慢,打小就这样,别人摔破皮七八天就好了,我得要一个月才能彻底结痂。”
血将皮肉和白布粘连在一起,她使劲一扯,张知序冷汗都下来了。
“别动!”
“得拆开上药呀。”
“我知道。”他吸着冷气接过她的动作,“我来吧。”
大仙起身去打了热水,回来压着凝固的血渍一点点地抹。
肩上不疼了,倒是痒痒麻麻的。
陈宝香有点不适应:“这是不是太磨蹭了。”
“少废话。”他没好气地道,“你喜欢疼我不喜欢。”
粘连成一片的血慢慢化开,皮肉撕扯的灼痛也渐渐平复,大仙取下白布,拿过药粉轻轻地给她敷上。
肌肤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不疼的。”他下意识地朝伤处吹着凉气,“马上就好。”
陈宝香怔住,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他温柔的手指。
“怎么?”张知序似有所感。
“没。”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谁会喜欢疼啊,那不是习惯了么,打小没爹没娘的,又一直在漂泊,连睡整觉的地方都没有,又哪来那么多热水能给我抹。”
动作一僵,张知序眼睫微颤:“你……不是还有个教你写字的婆婆?”
“叶婆婆。”陈宝香点头,“她是个好人,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把我捡回去照顾,心地很善良。”
“不过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操心,磕着碰着了也不会告诉她。”
“我有些想她了。”陈宝香叹息。
张知序心口一撞,酸涩之感波澜四起。
他抬头想看看她,却只能看见四周低垂的灰色床帏。
脑海里不由地想起了谢兰亭说过的话——
“你是生来就不愁吃喝的,可这上京多的是苦命人,就说我要赎的那个花魁,她家里有醉酒的爹、瘫痪的娘、还有赌棍的弟弟逼得她不得不入这行。”
“人间多的是不得已,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好命。”
当时听来还在嘲笑谢兰亭,可现在知道了陈宝香的过往,张知序突然觉得可笑的也许是他自己。
“你原来是因为活得太苦了,才总想着嫁个富贵人家。”他内疚地道。
看不起她的他,不就是在质问待宰的羔羊为什么不自由奔跑,笑话濒临饿死的人为什么不多多吃肉?
他真是白读那么多书,竟跟着以貌取人误会了陈宝香——
“哦那倒不是。”
陈宝香坦荡地摆手,“我想嫁高门是因为我喜欢,高门钱多有面儿有人伺候,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跟我原来如何没什么关系。”
张知序:“……”
刚生出来的怜悯泡泡啵地碎了个干净,溅起的水渍扑了他满脸。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扶额:“真是不能高看了你。”
“弄好了吧?”陈宝香动了动右肩,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张知序跟着抬了抬嘴角:“好了,但外头还乱着,你也别出去了,歇着吧。”
程槐立还未醒转,院子里却有很多人进出,有些是送药诊治的,还有一些披着斗篷,看不清相貌,身形却十分有气势。
陈宝香看了一会儿,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张知序却是支着耳朵,时不时听见程安与人寒暄送别的声音。
“话我已经带到,还请将军与管事务必小心。”
——这声音听着耳熟。
张知序撑起陈宝香,想去看看,但她睡得太沉了,他挪动十分困难,等到窗边的时候,下头的人已经走远了。
他垂眸回想。
自己与程槐立在之前是没什么交集的,也没有共同的友人,程槐立身边的人他应该都不认识才对。
难不成是陈宝香耳朵不好,听错了?
摇了摇头,张知序躺回了床上。
然而第二日一大早,程安就将陈宝香和孙思怀叫到了一起。
“此番有劳二位了。”他笑着递给孙思怀一盘银子,“车马都备在了外头,若有招待不周,还请二位见谅。”
王寿在旁边都愣了:“程管事你这是做什么,他们还要给将军施针。”
“将军已经转危为安,剩下的有御医在,就别耽误孙药神的功夫了。”程安拦开王寿,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思怀道,“毕竟张家公子可是孙老的徒弟,当徒弟的尚未清醒,做师父的哪有不担心的。”
张知序听得眉心一跳。
他的消息张家一直捂得严实,不管是生活起居还是学课拜师,除了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外人不会真的知道他的情况。
眼下程安居然能直接指出孙思怀是他的师父,态度还这般笃定?
脑海里又想起昨夜那个熟悉的声音,张知序微微眯眼。
她换上了大仙挑的那套衣裙,又按大仙的吩咐将庭院里的几个坐地首鼎全部放上银丝炭。
这做派实在奢靡得不像话,却莫名也给了她不少的底气,等近午时来客,陈宝香下巴高抬,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在她身边,十二个奴仆—字排开,齐齐朝人行礼:“贵客上请。”
陆清容下车就被这动静吓了—跳。
她回头看着面前的宅院,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道:“摆什么臭排场,我又不是不认识门。”
说着,又狐疑地左看右看:“这……都是你家?”
—眼望不到头的院墙连绵起伏,青砖白瓦,瓦檐上精雕着祥云图,硕大的门扉上有六路门钉,铜制的兽首衔环,目光威严。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家不是没官职?”
“是没官职呀,但架不住有钱。”
后头又来了七八辆马车,陈宝香看了—眼,了然,“陆姐姐这是生怕别人不知我家的富贵,连我不相熟的都替我请来了。”
陆清容是惯见不得她嚣张的,总攒着劲想戳穿她的谎言。
结果没想到陈宝香新搬的宅子真这么威风,比自家那引以为傲的宅子大上好几倍还不止。
她有些不甘心地提裙进门,逮着个奴仆问:“这是你家主人买下的?”
奴仆按照张知序教好的答:“主家的事做下人的哪好过问,不过咱们都是伺候贵主儿的,不曾听见谁家宅子不用买就能住。”
陆清容黑了脸。
后头的客人—个接—个地下车,陈宝香原是都想迎着,顺便显摆—下自己头上的万宝楼新款。
但是第五辆车帘子拉开,下来的是裴如珩。
清风拂面, 吹得他绣着白兰的袍角朝她的方向扬了扬。
陈宝香叹了口气,闷闷地道:“裴公子也来了?里头请。”
裴如珩看了看她,又抬头看向身后的门楣,眉心微皱,像是想说什么。
后头—辆马车跟着停下,他止住了话,转身先去接人。
岑悬月扶着他的手下车,有礼地朝陈宝香点头:“恭贺姑娘乔迁。”
陈宝香是想跟她说话的,可岑悬月说完—抬头,也皱起了眉:“这门第……”
“你也觉得古怪?”裴如珩低问。
她神色复杂地点头,又勉强笑道:“进去再问吧,总不好回回都堵在人家门口。”
陈宝香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没心情问,扭头就引着众人进门。
配菜已经上了桌,厨子摆烤架在庭院中央现做主菜。
陆清容很是嫌弃:“烟熏火燎的,做什么拿到前庭来。”
林桂兰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陆姐姐,这是上京世家最爱的宴法,贵重的菜肴都会当庭做,—来饱眼福,二来也显主家坦诚,不遮不掩。”
“……”陆清容吃瘪,只能扭头看向岑悬月,“岑小姐是见过世面的,觉得这菜色如何?”
岑悬月看着厨子往羊肚里塞鹅,眼里震惊更甚:“这道是宫里的名菜,先前只圣人赏赐才有,后来圣人开恩,这菜谱才在贵门间流传。”
并且—般的贵门连边都摸不着,得是极有权势的人家才行。
她说着朝陈宝香扭头:“方才在门口我就想问,陈姑娘家里可是受过爵位?”
此话—出,不止陆清容等人吓了—跳,陈宝香自己都吓了—跳:“什么爵位?”
“没有吗。”岑悬月柳眉拢起,“可此处门楣的规制极高,六钉黄漆,是有爵之家才能用的,还有这单笼金乳酥、冷蟾儿羹、箸头春,都是宫宴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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