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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跪,儿子求,离婚后她誓死不回头苏洛顾行川最新章节

今朝且一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洛没看,只冷冷落下一句:“离婚可以,单单归我,从今往后,他就是苏家的孩子,改名苏小单......”顾小单一听,小脸发白,反应无比激烈,狠狠跺起了脚:“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苏小单,我要做顾小单,我要跟爸爸......我不要这个坏妈妈......不要不要,就不要。”“坏妈妈”一词,引来了走道上所有人的侧目。大家都在好奇地张望:一个女人得有多失败,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厌恶她?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小孩子更喜欢妈妈——那种血亲关系,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被孩子厌恶的妈妈,绝对不是一个好妈妈。顾夫人也沉下脸大叫了起来:“做你的春秋大梦,顾家的孩子就必须留在顾家,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走法律程序,到时,我会让你财两空,一无所有.....

主角:苏洛顾行川   更新:2024-12-05 18: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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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洛顾行川的其他类型小说《前夫跪,儿子求,离婚后她誓死不回头苏洛顾行川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今朝且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洛没看,只冷冷落下一句:“离婚可以,单单归我,从今往后,他就是苏家的孩子,改名苏小单......”顾小单一听,小脸发白,反应无比激烈,狠狠跺起了脚:“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苏小单,我要做顾小单,我要跟爸爸......我不要这个坏妈妈......不要不要,就不要。”“坏妈妈”一词,引来了走道上所有人的侧目。大家都在好奇地张望:一个女人得有多失败,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厌恶她?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小孩子更喜欢妈妈——那种血亲关系,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被孩子厌恶的妈妈,绝对不是一个好妈妈。顾夫人也沉下脸大叫了起来:“做你的春秋大梦,顾家的孩子就必须留在顾家,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走法律程序,到时,我会让你财两空,一无所有.....

《前夫跪,儿子求,离婚后她誓死不回头苏洛顾行川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苏洛没看,只冷冷落下一句:“离婚可以,单单归我,从今往后,他就是苏家的孩子,改名苏小单......”

顾小单一听,小脸发白,反应无比激烈,狠狠跺起了脚: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苏小单,我要做顾小单,我要跟爸爸......我不要这个坏妈妈......不要不要,就不要。”

“坏妈妈”一词,引来了走道上所有人的侧目。

大家都在好奇地张望:

一个女人得有多失败,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厌恶她?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小孩子更喜欢妈妈——那种血亲关系,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被孩子厌恶的妈妈,绝对不是一个好妈妈。

顾夫人也沉下脸大叫了起来:“做你的春秋大梦,顾家的孩子就必须留在顾家,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走法律程序,到时,我会让你财两空,一无所有......”

她把孙子护在身后。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生怕自己的小崽子被老鹰叼了去。

苏洛寡淡一笑,眼神缩起尖锐的钉子,直勾勾钉了过去:“好,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疯子。你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连自己的男人都敢杀,单单要是跟了你就毁了......单单,走,跟奶奶走......你放心,这疯子,是斗不过我们顾家的。”

她拉着小单就走。

小单看都不看苏洛,反过来拉着奶奶跑得飞快。

正好和不远处赶来的顾行川撞到了一起。

“妈,你们干什么?惊慌失措的?”

刚刚,他和阿未在通电话,一眨眼,这对祖孙就不见了。

他猜母亲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刻急匆匆赶了过来。

“你去问那个坏女人,她要抢走我的孙子,这辈子,她休想,休想......有我在,顾小单这辈子只能姓顾......”

她吼了两步,抱起单单,跑得更快了。

顾行川眉头深拧,大跨步走向苏洛,今天的苏洛,面色比起之前更冷静,眉目之间皆是冰冷的寒气。

曾经那个小太阳似的小姑娘,当真不见了。

他的心脏紧缩了一下,“苏洛,单单是来和你道歉的,可你又做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吓?

这个字眼,真他妈讽刺。

他是她生的,她养的,现在,她想要回去,竟成了吓?

“顾行川,你不是要离婚吗?我同意了,但我要顾小单的抚养权,如果你不给,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起诉离婚......除此之外,我俩没什么可说的......”

苏洛淡淡落下一句,看到靳北回来了:“靳北,我们走......”

靳北?

谁?

顾行川转过头,又看到那个男人了。

原来,她的心上人叫:靳北。

近距离打量,顾行川能深深地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侵略性。

非常霸道。

衣品不凡,气质傲岸,眼神犀利。

并且,他对苏洛有着强大的占有欲。

“好。我们先回老苏的小院收拾收拾,然后,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一定把小单要回来......他们顾家在西市可以一手遮天,但是,出了西市,有的是人可以收拾他们......”

那语气,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傲。

重点,那种傲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

而后,他从容而来,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苏洛拥着,从顾行川身边走过——

那一刻,顾行川可以看到这个男人唇角翘了一下,那是一种示威,更是一种挑衅。

顾行川压着心头那团莫名冒出的怒火,沉声撂下一句:“苏洛,单单的抚养权,我不会相让,如果,你非闹到这个地步,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好,那我们就走着瞧!”

苏洛仰着下巴,脸上尽是不服输的倔强。

这是正式和他开战了。

顾行川钮开袖扣,看着他们恩恩爱爱地相携离去,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这个女人,有病,都已经找到下家了,想要儿子,赶紧生,还要来抢抚养权。

真的是疯了。

哼,想从他手上把儿子抢走,下辈子吧!

他一句话发下去,看谁敢当她的离婚律师。

“喂,阿未,交代下去,谁都不准接苏洛的离婚讼诉!”

*

苏洛很确定,自己需要一个厉害的离婚律师——必须不畏惧顾家,必须帮她夺回儿子。

想到律师,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

谢欢。

谢欢不是律师,她是娱乐圈的顶流女明星。

娇而不妖。

艳而不俗。

魅力四射。

她是苏洛的好朋友。

谢欢的男人叫傅渊,是律政圈内名声赫赫的大律师——常胜不败,圈内神话,驰名海内。

她需要这个男人为自己打官司。

坐在车里,苏洛这么想罢,一抬头,就看到了路边广告牌——上面有一个似牡丹花盛放一般的女人。

正是大明星:谢欢。

“靳北,我坐牢前,谢欢失踪了,现在可是找回来了?”

“对,找回来了,还和大律师傅渊举行了婚礼,而且已经复出。”

靳北可聪明了,立刻明白她在动什么脑筋了,笑问:“怎么,你想找傅渊做离婚律师?嗯,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这个人,很难请的。一般的小案子根本请不动他。除非有特别的关系......”

苏洛笑了笑,没说其他,而是拿起手机直接打通了那个几年没打过的号码。

那边传来的惊喜声:“苏洛,你人间蒸发这么久,终于知道联系我了?”

那娇嗲的声线,不愧是影视第一小花,能把人的骨头都给酥掉。

“欢欢,我有事想找你先生帮忙,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她柔下声音问道。

“好呀,我和我先生这几天住在海市,我家小果果需要去看眼睛......我给你发地址......”

“正巧,我也在海市,这样,我马上过来。”

“好。我等你。”

......

谢欢和傅渊这对小夫妻,从相识到相守,经历了漫长的十几年,还差一点天人永隔,好在最后还是团圆了。

傅渊这个南市第一家族的继承人,更是富贵圈内的传奇人物。

千万家产,他不屑一顾,只经营自己的律师行,闲来就陪妻儿,是个格局很另类的男人。

这是靳北对傅渊的夸赞。

*

谢欢住的是一座上亿的别墅,名为“天上华宫”,是本市最最贵的小区,车进入其中,就像进入了景区。

靳北把谢欢送到后,自己有事先走了。

敲开园门,家里的佣人就把谢欢领了进去。

正厅门一开,一身居家裙的谢欢巧笑倩兮地从里头跑出来,拥抱住好友:“苏洛,好久不见......太想你了......”

苏洛也抱了抱谢欢,看了看谢欢的脸,之前,她出事了,留了一道疤,现在还没整掉......

“疼吗?”

“早不疼了。”

谢欢淡淡一笑:

“那些不愉快的过去都过去了。现在,我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我。”

那满身的战斗力,鼓励着苏洛,她不觉微微一笑:“我来,是有事想求见你先生......”

“怎么,你要打什么官司?”

谢欢拉着她坐到牛皮沙发上,这么久不见,关于她的近况,她并不知情。

“打离婚官司。”

这话一出,谢欢立刻瞪大了眼珠子:“你结婚了?谁呀?”

可不是,谢欢出事时,她刚结婚,而且,她是只领证,没举行婚礼,也没公开,所以谢欢不知道。

苏洛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

谢欢听了顿时勃然大怒,气得在原地那是来来回回地走,“可恶,真的是可恶,顾家人实在是可恶之极。竟这么欺负人。等着,我给我先生打电话,一定让顾家没好果子吃......你的儿子必须归你。”

一个小时之后。

苏洛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律师傅渊:

灰衬衣浅西裤,气宇轩昂,神情高冷——这种男人就是金字塔尖的精品,是人尖上的人尖。

他一回来就拥了拥自己的妻子,继而才看向站在原地的苏洛,锐利的眼神带着探究之色,点了点头:

“你好,傅渊。”

“你好,苏洛。”

两个人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手。

“我知道你,西市顾家长子顾行川的太太。我也知道顾行川,他是我大侄子的战友。你被判刑的事,我也听说过。证据确凿才被判的刑,是顾老太太求情,才判了两年,否则应该是三年......”

因为是熟人的案子,所以傅渊多关注了几眼。

“所以,这案子,您不打算接?”

苏洛暗暗皱眉。

甚至于有可能他会成为顾家的律师。

“我唯我太太之命是从。”他从拎包内取出一份委托书:“签字吧......我接。”

苏洛看了一眼吟吟而笑的好友,心头好生羡慕,多年暗恋成相守,破除叔侄的关系成夫妻,还被宠在了手心上,真好。

*

靳北坐在车上。

车由助理开着。

助理通过后视镜打量他家心思复杂的老板:

“想不到苏小姐和谢大明星是好朋友。“

是啊,这是靳北没想到的。

“先生,傅渊是个打官司的好手,这场离婚官司一旦落到傅渊手上,苏小姐一定能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过来的。您真想让那孩子跟着苏小姐吗?”

靳北扯了扯唇角,翻着手上的工作资料,哼声道:

“顾家的杂种,怎配跟着洛洛,成为她的污点?放心,洛洛会和顾家断一个干净的。小杂种也会从她心里彻底剜掉的......”

他的小洛洛,会放下这段孽缘的。

未来,小洛洛会给他生很多很多小孩,那个小杂种,算什么玩意儿,也配叫小洛洛做“妈”。

滚蛋。

将来的苏洛,他们高攀不起。




此时此刻,苏洛面色欺霜赛雪,双目赤红,形同走火入魔的疯子。

顾小单吓得倒在地上,恐惧地瞪直了眼珠子,从来没见过妈妈是这样子的:

这样的妈妈,实在可怕啊!

顾行川忍无可忍,想把苏洛一脚踢开,却被她用脚搁开,还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没错,苏洛学过跆拳道。

顾行川做了几年特种兵,且从小练就了钢筋铁骨,一般人在他手上走不上几个来回,但是苏洛能。

但顾行川还是把人控制住了,并将她狠狠地按在了墙上,怒叫道:

“苏洛,那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人,你用这么大的力气打他,你想打死他吗?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能不能讲点道理?”

讲道理?

有个屁用。

“顾行川,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他,嫁给你......”

苏洛寒声厉吼,很快挣脱,却没有再和他打。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双眸火花四溅,拳头捏得青筋横起。

顾行川的眸光一再深,厉声叫道:“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混账话,你还配当一个妈妈吗?难怪单单讨厌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

这种否定,是无比伤人的。

楚思思看到苏洛被吼,心下好不得意,却没有表现丝毫,而是同仇敌忾道:

“苏洛,你是不是心理有病?

“昨天,是你打电话,说要让孩子过来见他外公的,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带他过来了,你不好好哄着,还出手打人,就算他打坏你东西了,打疼你了,你是妈......你该好好说话......”

又装好人。

楚思思是苏洛见过的最能装的烂人。

苏洛憎恨的眼神缩了又缩。

“老苏先生,老苏先生,你快出来评评理......你女儿发疯打小孩......”

楚思思拉长着声线喊着。

苏洛心头的怒火再次炸开,眼底几乎能喷出火来:“楚、思、思,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家......”

这一刻。

她想杀人。

真的想杀人。

“我不走,我一定要让家里的长辈好好教训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妈......”

楚思思抱着顾小单走进房间,却一眼看到了挂上墙上的遗像,像框上还挂着白布。

遗像上的人,正以一种阴笑的眼神狠狠盯着她。

她意识到什么,脚底一顿发凉,尖叫着跑了出来。

“怎么了?”

顾行川以为老人追出来打了,跟过去一看,背上跟着传来一阵惊悚,眼底浮现难以置信,继而转头看向几步远处的苏洛:

“你爸......没了?”

女婿称老丈人,按理该叫“爸”,可他称“你爸”,因为他从来没认可过这段婚姻。

苏洛阴沉沉抹开一丝骇人的笑,眼泪却难以自控地流了下来,用已经快压不住怒火的声音吼道:“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滚啊......”

深深的恨意迸射开来。

转身,她走向那只破花盆,噗咚跪倒在地,双眼发直地望着那一团湿淋淋的骨灰,身板在不断地起伏。

委屈。

悲恨。

绝望。

在这一刻全部漫上心头。

没保护好父亲。

全是她的错。

这一刻,她是如此的自责。

“洛儿......”

就在这个时候,靳北跑了进来,看到院子里多了几个人,且一个个神情怪异。

而苏洛则跪在地上面对放着一只破花盆......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行尸走肉。

路过院中那块桌面时,他看到了破碎的骨灰罐,面色赫然大变:“谁把老苏的骨灰打翻了,谁......”

这一叫破,顾行川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眼底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大跨步走过去,果然看到了桌板底下,有一只被打破的瓷罐,而地上好像还有一些没办法收集起来的湿灰。

“楚思思,这......怎么回事?”

他赫然转头一声厉喝。

楚思思被吓到了。

顾行川从来没这么吼过自己,她本能指向抱住自己顾小单:“是单单不小心摔的......”

直接就把顾小单给卖了。

他面色一下骇白,快步走向跪着的妻子,看到了被她抢回来的湿灰,心脏紧缩,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靳北也走了过来,瞅了瞅所剩不多的骨灰,牙一咬,一拳就砸向了顾行川,“顾行川,你他妈不是人......”

本来可以让开的,但顾行川深深受了,嘴角边上,顿时溢出牙血。

“滚啊......通通给我滚!”

苏洛回过神,怒目看向顾行川,咬着牙,指着他:“顾行川,你们三个人,让我爸死不安宁,我记住了,我......苏洛,记住了!”

顾行川一句都辩不了。

站在雨水里,他无言以对,雨水顺着头发,哗啦啦淌下去,很快,他湿透了。

“行川,不好了,小单晕过去了......”

楚思思突然大叫。

顾行川连忙跑过去,拍了拍孩子的脸:“小单,小单......”

小单没反应。

顾行川立刻把小单,冲进了雨里。

苏洛漠然跪着,没任何反应。

直到雨过天晴,天挂彩虹,她站起来,到树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小坑,转身把剩下的骨灰,埋到了坑里,夯实,而后低低地说了一句:

“爸,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彩虹......以后,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事了,就来陪你!”

起身时,她扑通倒地。

靳北惊叫着上前,把人抱起,冲出了院子。

*

顾小单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只是受惊过度导致的昏厥。

屁股是被打肿了,但是,没伤到要害,就是得躺一躺了。

毕竟屁股开花了嘛!

“唉,这个苏洛,对自己的亲儿子还真下去手,打这么重,就算了孩子没个轻重,把骨灰撒了,可都已经撒了,打死都没用了,就不能好好教育吗?”

楚思思在边上轻轻地咕哝,悄悄打量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干了,他一身冷肃,看不出所思所想。

沾了雨水又复干的头发,有点凌乱,同时又透出了一种男子的野性。

“我出去一趟。思思,你帮我照看一下单单......”

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头都不回。

这是要去见苏洛吗?

楚思思暗暗咬了咬牙,心下生出了愤愤不平:

明明和他从小通信的人,是她。

救下他妈妈,被他妈妈认为干女儿的,是她。

那些年,她和顾行川关系亲密,她是顾行川身边唯一被他照顾,受他爱护的女生。

可为什么苏洛一出现,这一切就变了?

即便这两年,她一直在照看他,可他醒来之后,对她仍然不冷不热的。

他说要离婚,却拒绝趁她坐牢时,直接申请离婚;如今还对她表现出了异样的不舍?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她想了想,心头发紧,忙拍了一个照,发给了干妈:干妈,出事了,您家乖孙子,被她亲妈打得都上医院了!




苏洛惊醒。

她又梦到了。

儿时初遇他。

再遇时,她曾以为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结果,竟是孽缘。

抬头四望,在医院,她身上穿着病号服,病房内空空的,她的心也空空的。

早知道当年救的是一头白眼狼,她一定不管他的死活。

如今,悔不当初啊!

“醒了。”

靳北走了进来。

“我......怎么在医院?”

“伤心过度,又没好好睡,再加上淋了雨,你晕过去了,我把你送来了医院,你身上的衣服是护士帮忙换的。”

靳北手上拿着水果,笑着说道:“都已经两天两夜了。肚子饿了吗?给你准备了鱼片粥,还有水果,吃点吧,然后给我打起精神来......

“洗漱用品在洗手间,快,动起来......咱们的苏医生,可不能摆烂!”

竟睡了两天两夜,她不觉呆了一下。

也是,出狱前晚,她因为激动,没睡好。

出狱当然因为担心父亲,她又没睡好。

第三晚,父亲过世,她再一次没睡好。

累和痛,都没有击垮她。

让她垮下的是:儿子对外祖父的大不敬,是她作为女儿的深切愧疚,是她永失父爱的悲伤......

苏洛立刻下了床,去洗了洗,出来后什么都没说,捧起粥碗就吃,不管好不好吃,都要好好吃,她要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这是爸对她的期望。

“慢点。没人和你抢。细嚼慢咽,小心伤了你的胃......”

靳北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是,这一切,她必须熬过来。

“放心,我没事。”

吃完,苏洛安静地擦了擦嘴。

哭是弱者的行为。

她不哭。

她要坚强地活着。

“接下去,你准备怎样?”

靳北静静地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小时候那么爱笑的姑娘,如今已经被生活磨成了这样。

他没护着,因为她从来不是娇花,接受风吹雨打,她才能盛开得更娇艳更动人。

苏洛低下头想了想,抬头时目光是无比坚定的:

“第一,离婚,争取抚养权,孩子必须跟我,如果留在顾家,会被养废。

“第二,报仇,我要让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第三,我想回去当医生。我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明明拥有一身优秀的手术技术,却因为被吊销了执照,一辈子生活在消沉当中。”

所以,她要做一个优秀的医生,让父亲含笑九泉。

“嗯,我们家小洛洛是最最优秀的,怎么样,要不要回京,我找人帮你进到最好的医院里去?去实现你伟大的职业梦想?”

靳北很欣慰呀,这姑娘虽然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可她内心始终充满了阳光和力量。

“不用,老师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苏洛拧了拧脖子:“现在起,我要开始战斗。靳北,我要出院了。”

“好,我去办出院手续,你歇一下。把衣服换上,马上走。”

靳北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回眸深深一睇,终于,她要离婚了——至于那孩子,不要也罢。他不会让她带在身边的,留下只会膈应人。

病房内,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拎袋,苏洛看了一眼,是一整套衣服——不是很贵的那种,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料子。

靳北懂她,她不求日子奢华,只愿简单舒服,安心实在。

换上衣服出来,听到有人紧张兮兮地在喊:“我看到她了,奶奶,奶奶,她在这间病房......”

是儿子单单的声音。

苏洛探出头看时,背上一阵发沉,是婆婆顾夫人牵着她的儿子在冲她走过来——单单走路时很不自然,自是屁股上的伤所导致的。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乌沉沉的。

顾小单一接受到母亲那骇人的眼神,就吓得直往奶奶身后躲,嘴里还直叫:“奶奶,我怕,我怕......我害怕......我能不去吗?”

可悲吧!

明明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儿子,如今和她的关系,竟是这么的疏离。

当初,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最最害怕的就是儿子会因为她的离开,母子亲情会受到影响。

曾经,她想找关系帮自己洗脱罪名,可没用。

她的行为就当时那个情况而言,就是造成了过失伤人。

而且,有人阻止她对外求救,后来,她在牢里受尽欺负,足以证明一直有人想搞她弄她,让她活得不得安生。

那是谁,她一定会查出来的。

“怕什么怕,她又不能吃了你!”

顾夫人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眼神打量着一身干练裤装的儿媳妇,面色有点苍白,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妥。

顾行川找人打听了,才知道苏洛晕倒了,送来了医院,和他们儿子住的是同一家。

顾夫人听到儿子和手下的电话,先一步带小单过来找苏洛:一是为孙子撑腰;二是来和这个坏儿媳谈条件的,不能让儿子跟着。

她儿子太刚正,否则依她的意思,早在他醒来之后,就该申请和这个祸害离婚。

当然,也是因为有老太太在其中阻止。

“苏洛,行川说了,孩子犯了错,就得来认错,我带我孙子过来了......单单,你出来,认完错我们就走,别害怕......”

高高在上的顾夫人,那颐指气使的模样,真的挺欠揍的。

可那是她的常态。

怪不得会把顾小单教坏了。

顾小单颤微微从顾夫人身后探出来,缩着小脑袋,走上前,低着头,背着手:“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罐子里装的是外公的......骨灰,不敬亡人,我错了......”

那就像在背书的态度,看上去根本没有半点诚意。

苏洛面色冷淡,盯着这个她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孩子,又恨,又不舍——如果这两年,他一直跟着自己,何至于学成这样?

四五岁的孩子,心性在慢慢定型,正是最最容易学坏的时候。

“你是真心来道歉的?”

她冷冷地问道。

“当然。爹地已经严肃教育我了。”

他抬起了头,可一接触到母亲那冰冷的眼神时,又紧张地低下了头。

“好,那你跟我回小院,去给外公磕头,在院子里跪上三个小时......”

她要让他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顾小单顿时瞪大了眼珠子,逃回了顾夫人身边,摇头如捣蒜,急得都要哭了:“奶奶,您看,您看,她又想体罚我......我才不要跪三个小时......外头太阳那么大,我会被烤成人干的......”

又开始反骨了。

苏洛的眼皮噌噌噌直跳,疼得直想再打他一顿。

顾夫人立刻帮腔,“别怕,有奶奶在,任何人都别想动我孙子......小安,把我拟好的协议给她,让她签字......”

她的助理奉上了一份协议。

正中央是四个粗体大字:离婚协议。

呵,原来她的好婆婆是来逼她离婚的......




天亮,苏洛下楼晨跑,回来时,听到家里的佣人在厨房那头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楚小姐被赶走了。”

“那个杀人犯睡在大少房间。大少一气之下,跑了,昨晚上都没回来。”

“大少多好一个男人,洁身自好,待人和善,学历高,还当过军官,老太太非要给他配个小妖精。楚小姐那么好,老太太就是看不中。真是作孽啊!”

“是啊,早该离了。那杀人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认她,老太太非要逼大少留下她,对楚小姐来说太不公平了......”

“对,小三就该千刀万剐。”

所有人都向着楚思思。

楚思思很有本事,她把老宅里的佣人全给笼络了。

反正,在别人眼底,她,苏洛是小三,楚思思才是正主。

“哎,别说了,别说了,杀人犯过来了。别惹她,思思小姐说了,她精神不太正常,读书的时候就爱打架闹事。就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才被迫转学的......”

那些佣人立刻躲开了。

苏洛回房,洗漱罢,看了看朋友圈,看到了楚思思发的照片。

这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她冷冷一笑,之前是没机会拉黑,现在要是再不拉黑,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眼睛了。

洗漱穿戴好,从房间出来,苏洛去了儿子房间。

丈夫她可以不要,但是儿子是她身上的肉,她还是要尽一切可能,认回他,培养他,哪怕被他伤透了心,也不能轻易放弃。

悄悄开了门,却看到可可爱爱的小少年,正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头兴奋地回回来来跳呀,叫啊:

“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就可以看到她,还能和她同台演唱吗?”

“思思妈妈,我真的真的要爱死你了......我发誓,我一定一定把坏女人赶走。那坏女人不配当我妈妈,你才是我亲妈......比心,单单超爱你哦!”

前一刻的满心期待,在这一刻被一大盆凉水给泼灭了。

楚思思!

楚思思!

又是楚思思!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的是太能恶心她了。

苏洛的面色沉了下来,拳头捏得紧紧的,想打人,但是,顾行川说得对,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打出毛病,还是亲者痛,仇者快。

她在心里不断地念:

亲生的。

这是亲生的。

苏洛,你要好好教,儿子才六岁,能挽救回来的。

把肚子里那团邪火压下,她平静地走进去。

顾小单还在聊天,语气当中充满了依恋:“思思妈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好好好,太好了,我就知道爹地不会不管你的......那我等着......么么的。”

开心的小团子一转身,看到苏洛,吓得往后一退,手机都掉地上了,当即吼了过去:

“谁让你过来的?出去,出去,滚出去。”

对着小三,眉开眼笑。

对着亲妈,横眉竖目。

苏洛真的要被气到心绞疼,但得忍,还得柔下声音:

“单单,能和妈妈好好说说话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一出来就打我......我从小到大就没被打过,你就是坏人,不折不扣的坏人......出去,出去。

“奶奶......坏女人又来欺负我了......快来救我呀!我要被打死了。”

这死小子,还真能把人逼疯,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能拉帮结派,爱打小报告。

而顾夫人就像通了神一般的,在单单话音落下后冲了进来,冲着她就拉出了尖厉的声响:“又想来打我孙子是不是......给我出去,出去......以后不准你进单单房间......”

顾小单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奶奶的大腿。

苏洛要被气的生乳腺增生了。

在顾家,有这样的靠山在,她和儿子的关系,怕是好不起来的。

不能和婆婆吵,越吵关系越糟,她去找奶奶。

顾夫人看着苏洛离开,再看看自己的孙子,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母子单独相处,单单这孩子心地善良,很容易被她忽悠去的。

反正,孙子必须留下,儿媳妇必须走人。

*

苏洛去了顾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刚醒,这房子隔音不是特别好,又正好和单单的房间对着。

一间在东,一间在西。

尖叫声难免会传过来。

老太太正在做面部保养,看到她,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温声道:

“顾小单又说疯话,闹你心了吧......”

“单单现在怎么这么恨我?”

苏洛无法不难过,语气透出了一些沮丧。

老太太不觉轻轻一叹:“说来,也是我不争气,你一进去,我的身子骨就不好了,小单就被你婆婆带了去。

“那个楚思思呢,又天天跑来陪你婆婆,一来二去就和小单混熟了。还因为救小单摔伤了脚。小单发烧,也是她亲自照看。小单被你婆婆凶,也是她在护着。

“小单是个善良的孩子,谁待她好,他就待谁好,楚思思在他的心目里就越来越有分量了。

“我有过一阵子身子很差,差到以为都等不到你出狱了,曾出国治疗过,等我回来发现,顾小单心里对你这个妈越来越反感时,已经来不及。

“洛洛,对不起啊,奶奶没照顾好小单,把小单养废了......”

那话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苏洛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单单和楚思思关系那么好了——楚思思是早有预谋的。

“这不关您的事。奶奶,我想,想让单单对我的态度有所好转,就得投其所好,我离开两年,对孩子有点陌生了,现在,他最最在乎或者最最稀罕的是什么?”

是人皆有软肋,抓住软肋,就能把一个人治得服帖。

大人如此。

小娃娃更不用说了。

“他呀,现在迷上了唱歌。之前,楚思思带着他去报名了少儿歌唱家这个节目,第一季第二季,他都胜出了,马上就要总决赛了。”

老太太让生活助理拿来了平板:“给你看呀,我们家这个娃娃,不光脑子好使,还特别地能唱歌......”

苏洛接过看了看,关于顾小单的舞台画面出现时,她惊讶掉了,才六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舞步,唱歌也唱得越来越棒了,面对镜头,真的是太帅气到360度没死角......

以前,苏洛在家时和小单经常跳舞唱歌,那是她拿来减压的神器,而小小娃儿会在边上跳着玩,瞧他这步伐,竟是全学了去。

“现在呀,他可是小小歌神。”

老太太挺骄傲:“哦,对了,他有一个心愿,就是和另一个小歌手见个面......那是他的小偶像。他呀,因为看了那个人的表演,才想去比赛的......

“楚思思投其所好,答应他一定让他和那个小歌手成为好朋友,所以,小单特别特别听她的话......”

苏洛立刻问道:“那小歌手是谁?”

“叫什么傅兮苒。就大后天,是傅奶奶的生日,傅奶奶也是个歌手,他们会开一个慈善生日会,有不少影视歌星都会去。

“傅奶奶的爸爸叫傅渊,是个大律师,还会请一些商界律政界的名流过去......听说楚思思已经弄到邀请函了......所以,小单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要不然她昨晚上也不会把人哄出去。

苏洛目光一动:傅渊,不就是她的离婚律师,谢欢的老公吗?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打了一个电话给谢欢:“欢欢,听说后天,你婆婆过生日?”

“对。”

“能给我发张邀请函吗?”

“当然没问题呀!”

“另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她要做一件事,让顾小单主动找她,求她,逆转眼下不利的局面......这样,他们的母子关系,才有修复的可能。




顾夫人一身礼服,正在海市参加一个重要活动,一看到照片,就直接打电话过来,厉声问:

“什么情况?单单怎么了?”

“苏洛回了海市看望苏老先生,打电话请行川把单单带来,今天,我们到了,苏洛没头没脑要把我们轰出来,还打我,单单为了救我,一不小心把苏老先生的骨灰罐打翻了......

“她立刻发了狠地打孩子,恨不得把人给打死。

“干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当妈的会这么打孩子的,直接就把孩子给打晕过去了。这真的是太吓人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添油加醋,但这些已经足够刺激了。

顾夫人现在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孙子。

“混账东西,她算什么玩意儿,竟敢这么欺负我顾家的人。等着,我马上过来。这个该死的毒妇,我一定要把这一顿打,讨回来......”

尊贵的顾夫人狠狠地叫着。

以前,顾夫人讨厌苏洛,也不喜欢顾小单,可儿子出事后,她就把小单疼到了骨子里,同时不断给这孩子洗脑:

苏洛就是这世上最坏最坏的坏女人。

她要把孙子留下,万一儿子醒不过来,孙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哪怕那死丫头从牢里出来,也休想把孙子带走。

*

顾行川扑了一个空,重新回到小院,院门没关,但屋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不见苏洛。

他沉默了一下,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之前她悲痛欲绝的神情,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在他的记忆里,苏洛总是阳光且开朗的,现在呢,她变得太多了。

回到车上,他对助手阿未说:“去查一下,门开着,人不见了,这是跑哪里去了?”

“是。”

阿未答应。

回到医院,看到母亲来了,儿子醒了,祖孙俩正在说话。

顾小单正委委巴巴在告状:

“奶奶,苏洛真的太可怕了,她用扫帚柄打我,疼死我了......奶奶,这样的妈妈,我打死也不想要了......你帮我换了吧......”

“单单乖,肯定换,一定换个疼你的妈妈,知道怎么照看你......”

顾夫人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像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当母亲......”

他走了进去,英气的眉深深一皱:“妈,您怎么来了?”

“我给思思打电话,才知道这边出事了,正好,我就在海市,就赶过来了。

“我和你说啊,既然她出来了,那就必须马上和她离婚......这种人留着,家里会永世不得太平......

“你奶奶那头,我去和她说......”

顾夫人一身贵妇装,盘着发,戴着贵重的首饰,一身的贵气逼人,同时又盛气凌人,这种气势,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妈,今天的事,是孩子做错了。”

他看向孩子的目光是严厉的。

凡事都得讲道理。

错了就是错了。

他当了多年的兵,是非对错,有属于他的评判标准。

顾小单眼神缩了又缩。

“就算孩子不小心把那罐子砸了,一堆灰难道比人命还重要吗?孩子那么小,打坏了怎么得了?那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顾夫人护犊起来,有时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妈,您将心比心一下行不行?如果是我外公的骨灰,被我砸了,您心里会好受吗?”

顾行川沉声叫断,容不得母亲这么给孩子开脱。

顾夫人这才闭了嘴,可面色还是极度难看的。

顾行川走到床边,看着儿子惊惧未消的小脸,听着他怯怯地唤了一声:“爹地......疼......”

还故意挤出了两滴眼泪。

这孩子最能博人同情了。

“单单,你必须知道:今天你为什么挨打了......刚刚思思阿姨是不是没和你说?”

他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屁股,的确有点肿。

顾小单却撅起了小嘴:“不管怎样,苏洛先动手赶我们就是不对,她还想打思思阿姨,她那么凶,我......”

“顾小单,还顶嘴是不是......”顾行川摆起了脸,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你是不是用那个白罐子砸你妈了......”

“对。”

顾小单不怂,做了就认。

这倒是挺有担当的。

“你知道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顾行川再问。

“全是灰。我看到了,撒了一地......”

顾小单目光澄澈。

可他不懂那灰是什么东西。

孩子到底是孩子。

顾行川轻轻叹息:“那是你外公的骨灰。你外公没了。今天上午火化了,那是你妈唯一的长辈,你是她儿子,你把你妈长辈的骨灰撒得满地全是,天还下着雨,你妈肯定生气,她打你,没错,你真的该打......”

顾小单呆呆地望着父亲,眼睛唰地红了,嘴巴扁扁,就差哭出来了。

“所以,回头,你必须去道歉。并给你的外公磕头......听到了没有?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得认错。”

顾行川无比严厉地说教着。

“哦。”

顾小单闷闷答应了一声。

顾夫人气啊,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就是太过正直了,以前就不该让他去当兵。

*

苏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父亲去自行车旅行,来到一个旅游山镇。

这一天,镇上发生了地震,好多民宿坍塌了,不少客人被埋在了地底下。

她没有被埋,是因为父亲及时把她抱出了客房,而后,她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刚刚睡过的地方,化作了废墟,很多活生生的人成了尸首。

这是第一次,她和死亡那么近。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无助感,是如此的强烈。

想当一名医生的心愿,就是这一天形成的。

这天晚上,山镇对外的交通被阻止,无数人被埋地下。

这天,被吊销了行医资格证的天才医生苏如海,把她托付给一个老奶奶看着,而他立刻进入了急救状态。

第二天上午,苏洛在镇上奔波行走,帮助更多的人抢到活命的时间。

傍晚,她在一处废墟下,听到了虚弱的呼救声,她趴在那里侧耳倾听,是一个少年受伤了被埋在下面。

她给他投食物,投水,叫来人想把他挖出来。

可下面情况很复杂,终于开拔过来的子弟兵,不敢轻举妄动。

她就在边上陪着,不断地和他说话,生怕他失去意识死去。

子弟兵花了一晚上把他救了出来,是她父亲给他做了急救处理,否则他那只手怕是要废掉的。

那天,他的眼睛进了沙子,洗了之后,还是一直看不清东西,被急救车送进医院前,他叫住了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小石头。我爸爸希望我能像石头一样坚硬,不畏世间一切艰难。”

“我叫顾行川,大恩不敢言谢,这个水滴玉是我从小戴着的东西,送给你,以后,我会找你的。一定当面重谢......”

少年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块水滴玉相赠。

苏洛笑着应下:“行。那就祝你早日健康。”

那年相遇,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相干的两个人,有了第一次交集。




两年前,苏洛去参加一个研讨会,不得不把单单留在了家里。

这一天,楚思思带走了单单,说什么要带他去海洋馆,结果,走散了。

海洋馆和地铁站联在一起。

那天,楚思思给她打电话,笑得无比讨打,且不断地挑衅她,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单单走丢了,这下好了,你再也没借口缠着行川了,苏洛,你可以滚出顾家,滚出我和行川的生活了。”

这话透着深深的笃定,以及幸灾乐祸。

苏洛情绪稳定,没受她影响,而是第一时间和保姆联系。

保姆哭诉,说,孩子走丢了。

苏洛这才慌了,第一时间赶过去,找了好久没找到,她情绪失控了,最后和楚思思扭打在一起。

闻讯赶来的顾清川看到她拿了一把水果刀逼着楚思思: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楚思思,我们同归于尽。”

那时的她,就像疯魔了一般。

顾行川过来劝。

她意外伤到了楚思思的脖子,拉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把刀夺了后,顾行川劈头骂她:

“小单走失是意外,意外。

“你答应了小单带他来玩,却爽约了,思思帮忙带他过来,孩子顽皮走散了,那能怪谁?

“你拿刀出来干什么?疯了吗?

“把思思伤成这样,快给她道歉!”

可苏洛那时很确信,单单就是楚思思故意弄丢的,她想把顾清川推开,想让楚思思把孩子交出来。

推搡过程中,楚思思往后仰,顾行川去救,抓住了手臂,苏洛看着,也想去拉。

结果呢,楚思思和顾行川一起摔了下去。

地铁扶手电梯很高,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一个轻伤,一个旧疾复发,导致昏迷不醒。

而这一幕,被顾小单看到了。

开庭时,顾小单竟成为了原告的证人,他说了一句:“是我妈妈把他们推下去的......我亲眼看到的。”

楚思思轻伤,她的证词也是:“是苏洛推的。她精神有问题。还想拿刀砍我。”

地铁电梯附近的监控也能证明:是她苏洛干的。

于是因过失伤害罪,苏洛被判有期徒刑两年。

但顾行川肯定有看到的,她是想拉住他的,而不是推——她的心,没那么坏。

坐了两年牢,她唯一想要做的事是:

澄清事实,还自己一个清白。

......

此刻,那起案件的另一个受伤者就在面前,她只想要一个真相。

顾行川淡淡地盯着她,眼神幽幽的:“苏洛,坐了两年牢,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好歹,不知反省,判你两年,真的是判轻了......”

心脏处,一阵阵的疼痛漫天袭来。

他竟也认定是她推的他,眼底的冷漠,彻底凉了她的心——果然,喜欢的,他才会偏爱。

在他眼里,她,苏洛,他的合法妻子,才是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可不是这样的。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自己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还在那里叫冤,还想让别人做伪证,她是不是有毛病?”

“就是,就是,第三者,赶紧的,马上让出顾太太的位置,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当妈妈......”

“赶紧滚出生日宴会,你一来,我们还怎么玩?”

“对,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怕给孩子带上心理阴影......”

宾客们起着轰,一个个用嫌弃的眼神,想把苏洛赶出去。

顾小单气呼呼的,去拿来一把扫帚,冲她挥舞着打了过去,直叫:“离开,离开,赶紧离开,别来破坏我的生日......滚啊......我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别人的闲言碎语,苏洛可以视若无睹。

可是,来自儿子的仇视,令她再也忍不住,脸上浮现了破碎的悲痛。

单单是她的命啊!

七年半前,她和顾行川因为顾奶奶相识,顾奶奶借病把孙子从部队骗回,想让他娶她。

顾行川不愿意,逃回部队。

半年后,她和顾行川在国外遇上,因为一个迫不得已的在原因上了床。

当时,顾行川其实在执行任务,只说等任务结束,他会给她一个交代。

顾行川离开后一个月,她发现怀孕,并毅然决定生下他。

但顾行川却就此失踪了。

几个月后,单单降世,没有人帮她带,她又当爹又当妈,在那小镇上,耐心地等着他。

四年多时间,她没等到他,于是她回了国,却发现他已退役回集团公司上班。

当她带着儿子上门认他,所有人都认定是她不要脸,故意爬了他的床,怀了他的孩子,而后拿孩子来威胁他。

奶奶喜欢单单,逼他娶她——当时,他和楚思思走得很近,几乎要谈婚论嫁了。

最后,顾行川娶了她,却无视她,婚后,依旧和楚思思双进双出,而她成了不要脸的小三......

三个月后,她被他们联手送进了牢里。

在那之前,单单和她可亲了。

如今呢,单单和他们统一了战线,所以,这六年,她吃尽苦头的意义在哪里?

心,一冷再冷,眼泪却没流下半滴,她忍下了所有悲痛,将这些委屈化作淡漠,吐出一句:

“就当我六年的青春喂了狗......离婚是吧......马上去离,谁不离谁就是孙子......”

“现在不行,周一上午八点......”

顾行川从单单手上把扫帚夺过来,扔到了边上:“你走吧,今天是单单的生日,你别不识趣地在这里扫他兴。”

儿子生日,当妈的得回避?

有这种天理的吗?

苏洛的眼皮一阵阵发烫起来。

她记得无比清楚,生他那日,她疼了一天一夜,最后没生出来,难产,却没家属陪,只能自己签字,才把他生下来的。

那种疼痛,她至今刻骨铭心。

结果......

她竟被如此嫌弃。

“扫兴?扫什么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谁有那资格,让当妈的离开?我看谁敢?”

门口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

苏洛立刻转过了头,只见顾奶奶驻着拐杖走了进来,脸上全是寒气,指挥身边的助理叫道:

“小吴,去,把那小没良心的给我拎过来!”

助理小吴立刻上去,把顾小单给抓了过去。

“你们干嘛,你们干嘛?”

顾小单蹬着小腿,急叫着。

顾奶奶扔了拐杖,拎住顾小单后衣领就往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下去:

“叫你赶你妈妈。

“叫你伤你妈妈的心。

“今天我不打得你服服贴贴,我就不是你太奶奶......

“洛洛,你看好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材。这死小孩,已经被彻底教坏,必须往死里打......”

在场宾客,看得瞠目结舌,顾家老太太竟如此彪悍?

苏洛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则涌现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在顾家,也只有老太太最疼自己,其他人,谁都不待见她......

被撑腰的感觉,真好啊!

顾小单则哭得哗啦啦:“呜呜呜,我就不要坏女人当我妈妈......呜呜呜,我只要思思妈妈......思思妈妈救我......”




早上,苏洛送父亲去了火葬场,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她唯一的亲人,被推了进去。

在这人间最后一站,她看到很多人家,都是一车车地来送行,唯有她,只有自己,还有靳北。

那些送行的人都哭得肝肠寸断。

她没哭。

平静就像一个外人。

因为爸爸不爱看到她哭。

爸爸总说,哭是弱者的行为。

一人有形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带走,回来后,就被装在了小罐子里头,她能感受到的只有骨灰的余温。

那是父亲唯一能留给她的记忆了。

靳北看她,轻轻道:“墓地已经买好,我们去让你爸入土为安吧!”

苏洛摇头,“小舅,我想回乡下的房子,那院子里,有棵梧桐树,我想把我爸的骨灰埋在那里。我爸喜欢那里,我也喜欢那里。”

那里有家的感觉。

......

哗啦啦。

天,下起了大雨。

是老天爷心生不忍,前来送行了!

从火葬场回到家,已是中午时分,雨小了点。

苏洛下了车,靳北过来为她撑伞。

他们这是独门独院的房子,乡下地方,将围墙一围,就是一处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园中的树是当年他们移居到这里时栽下的,如今已经很高大。

“埋骨灰这事过几天做吧,我出去买点吃食,你坐在这里歇一歇,然后把你爸的遗像挂起来。”

开了房门,一阵浓浓的霉味窜了出来。

这屋子很久没有人住,味道很重,自然也不能做饭吃,靳北叮咛着,就开车出去买吃的了。

这里离镇上很近。

外头,细雨绵绵。

苏洛把父亲的遗像挂了起来,想到父亲喜欢听雨,也喜欢雨中漫步,就抱着骨灰罐抱了出去,将它放在大树底下的桌子上。

她去拿了一把铁锹,准备在树下挖一个深一点的坑,把骨灰撒在里面,让父亲滋养大树......

挖了没一会儿,大门外头,有人蹿了进来。

“苏洛,你要让我来见外公,我听我思思妈妈的话,来了......外公呢,我看完就走,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感觉就像是在幻听。

苏洛怔了一下,转头看,发现真的是单单,白色运动装,戴着一鸭舌帽,就像小刺猬似地出现在门口。

楚思思在为他撑伞。

婷婷玉立。

好一个母慈子孝的画面。

听思思妈妈的话,才来的?

多讽刺。

苏洛神情漠然,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自己曾经的好朋友。

对,没错,楚思思曾是同学皆好朋友。

十二岁那年暑假,父亲带她自行车旅行,同住一个镇上的楚思思和她妈,也一起去了。

那日,遇上了地震。

楚思思和她妈都被埋了,是父亲把她们挖出来的。

楚妈妈伤到后,楚思思在她家住了好几个月。

除此之外,楚思思和她还是初中同学,高中也一起学了一年。

十五岁之后,她因为打架,被转学,却没再继续读高中,而是直接去了少年班,后因学习太忙,联系越来越少,慢慢就断了。

只是没料到多年后,她们竟成为了彼此最痛恨的人。

“楚思思,请你立刻从我家滚出去,不要来脏了我家的院子......”

苏洛用无比冰冷的声音呵斥。

楚思思很讨厌很讨厌苏洛,她凭着自己的才华,身上总有一种目空一切的骄傲。

当年一起读书时,苏洛读书就像吃白菜,而她总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却始终不能追上她。

明明她家境一般,却读了最好的学校。

明明她没有妈妈,却被宠成了小公主。

明明爱打架闹事,却总有老师为她兜底,就因为她长得好,学习好,会撒娇吗?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记得我在这里还住过好几个月,对了,我干爸呢,好几年不见,还真有点想他......我去找找......听说老年痴呆了,也不知道现在还认不认得我......”

她竟不要脸地往屋里找去。

对没苏如海曾认楚思思为干女儿。

苏洛心头被压下的怒火,在这一刻被点着了,冲了上去:“给我滚出去......”

顾小单见状,吓着了,立刻冲上去,帮起架来,大叫道:

“不许打我思思妈妈,不许打我思思妈妈......你这个毒妇......害了我爹地,还想再害我思思妈妈吗?”

竟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她本能地一甩,把孩子甩了。

楚思思一看孩子倒在地上,头上蹭破,鲜血直流,也急了,她随手拿起一把扫帚冲了过去怒叫:

“苏洛,你就是疯子,你连这么小的小孩子都下得去手?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苏洛咬着牙,清楚的知道她还在挑拨离间,冲过去,夺了扫帚,一耳光搧了过去。

论打架,她是村子里最能打的小姑娘。

“啊,单单,救我,救我......”

挨了打的楚思思发出了惨叫。

顾小单大怒,抱起桌上那个圆圆的瓷罐,想都不想,直接就砸到了苏洛身上:“放开我思思妈妈......”

背上狠狠撞了一下,紧跟着,哐啷一声巨响。

苏洛转头看时,只看到父亲的骨灰罐,在自己眼底下落到了地上,她想救,救不了,脑子在那一刻空白一片。

灰白的骨灰顷刻间全撒落在了地上,被地上的雨水浸湿。

哗啦啦。

七月的雷阵雨,没有任何预兆地落下,迅速打湿了骨灰。

“啊......”

一声无比惨烈的叫声,破喉而出。

苏洛丢下倒地的楚思思,想要护住父亲的骨灰。

可雨好大,她拖来桌面,将骨灰护好,又去取来一只破花盆,把已经被打湿的骨灰捧进去,可还是被冲散了不少......

只剩下一半都不到了。

她可怜的父亲啊,连死后都还要被轻贱,这是何其的残忍啊!

将剩下的那半放到屋檐下,苏洛转头看到楚思思已经把顾小单带到屋下躲雨,两个人眼底全是惊乱......

苏洛已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

她一身冰冷地怒瞪向这两个该死的不速之客,捏紧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顾小单......你给我滚过来......今天,我不把你的屁股打烂,我就不姓苏......”

那发狠的样子,让楚思思心头恐惧:

曾经的苏洛再如何爱打架,但不会打自己人,可如今呢......

下一刻,顾小单就被抓了过去,扫帚柄啪啪啪狠狠地落到了他屁股上。

孩子杀猪似的惨叫响了起来:

“思思妈妈救我,思思妈妈救我......”

声音是如此的惊恐。

楚思思想上去救的,忍了忍,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她没劝,而是拿出手机拍了起来——苏洛现在能出来,就是在假释期,假释期打人,一定可以再把她送进牢里的......

“住手,苏洛,你疯了吗?你这样打,孩子要被打坏了......”

门外头,顾行川正好走进来,听到惨叫声,冲了过来,想要抢儿子,却被她打中,手臂上顿时起了一道红肿,可见她下手是何等的不留情面......

这种力量用在儿子身上,怎么得了?

疯了!

真是疯了啊!

那可是她最最疼爱的儿子啊!




苏洛出来时,拿着手机正准备叫辆网约车,别墅内有车,但是车钥匙都在司机那头,她懒得和顾行川借车。

“洛儿!”

耳边传来一声唤,亲切又温润。

她闻声,抬头望去:

巨大且苍翠的梧桐树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大奔,被阳光照得湛湛发光。

车门开,一身黑衬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斯文文,冲她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能放出迷人的光芒,唇角上扬,弯出的笑弧,无比的迷人。

挥手的模样,帅到360度无死角。

阳光。

耀眼。

闪亮。

没错,这是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靳北?”

她有点惊讶:

“你......你怎么来了?”

还找到了这里?

“抱歉,我竟不知道你今天出狱,你应该找监狱长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下的,我好来接你!恭喜啊,终于出来了。来,抱一个,我们家小洛洛终于重获新生了......”

靳北张开长长的手臂,眼神含笑,眼底全是纵容之色,磁性十足的嗓音里透着疼爱。

苏洛压下刚刚的经历的悲伤,微一笑,上前和他抱了抱:

“谢谢。”

这一刻,靳北看到苏洛身后,顾行川跟了出来,面色沉沉的,眼眸中迸射着复杂的细碎流光。

他挑衅地回望。

顾行川木然,转身就走。

靳北一扬眉,低头看受尽委屈的苏洛,摸摸她如今变成短发的脑袋,又细细看了看,漂亮依旧,但太瘦了。

瘦到让人心疼,以后必须好好养一养。

“上车,我送你去见你爸......”

她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见我爸?”

“特意来接你的。你爸情况不太妙。”

靳北的面色收了收。

她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这得有多不妙?

“可我得去警局申请离开本市,先去市区吧!”

她是假释。

需要走流程。

“好,那我们先去申请。”

“谢谢靳北,不对,是最最善解人意的小舅舅。”

靳北目光一闪,笑道:“别叫小舅,叫名字,我就大你三岁。不想被你叫老了,走了!”

他给她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苏洛神情恍惚了一下:

开车门,坐副驾,她在顾北川身上,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

上午申请完,下午五点前申请通过,苏洛由靳北陪着,坐上晚十点的航班,去了海市。

晚上12点到达海市,找了酒店住。

第二天上午九点,苏洛终于见到了两年不见的父亲,只是进门的第一眼,便害她差点当场失声痛哭。

瘦。

太瘦了。

曾经英俊神气的父亲苏如海,如今已瘦到不成人样:

身如枯木,眼窝深陷,双腮连皮,躺在床上,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两年不见,父亲竟重病如斯!

眼泪,不受控地就溢了出来。

她上去抱住父亲,哽着咽,心头的悔,夹缠着说不出来的痛,逼得她几近窒息,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发颤的:

“爸,洛洛回来了。不孝女回来了。

“对不起,爸,我不该想着要给单单一个完整的人家,去找他的。

“我该守着你的。白白浪费两年,害我错过了您最后这段时光。

“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个男人,离开你的......”

一声声充满感情的忏悔声,流露着深深的追悔莫及,能让闻者落泪。

苏如海睁开了眼,木木的眼珠子,终于有了反应。

老年痴呆的他,这一刻竟是清醒的,他无力地抱了抱女儿,眼底一点一点溢出老泪,带着满足的叹息,虚弱地吐出一句:

“洛洛,真的是洛洛。是我的洛洛回来了。

“洛洛,爸爸想你了......太想太想了......

“洛洛,爸爸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沙哑的声音,明显快油尽灯枯了。

那种将要天人永隔的痛苦,深深地击中了她。

“爸......”

苏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两年,她受尽委屈,却只能忍着,可在爸爸怀里,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孩子,是爸爸宠着的小公主,是爸爸引以为的骄傲。

她多想回到以前,可是,时光回不去了。

“洛洛啊,爸爸想单单,想我的女婿了......我想再见见他们......

“爸爸想让我的女婿好好宠着我的掌上明珠......”

苏如海低低地要求着,那浑浊的眼神里透出了几丝希翼,那是回光返照?

苏洛的身子先是一僵,抹掉眼泪,拼命点头,“好,我这就打电话,这就让他们过来......爸,你等我......等我......”

她到边上打电话,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

昨天和顾行川不欢而散,今天,她求他过来,只怕求不动,但愿他还有一点人性,能顾念一个老人临死之前的心情,可以及时过来。

“喂,哪位?”

电话通了。

结果却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

所有的希翼,在这一刻被冰冷的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是楚思思。

他俩的关系,已亲密到她可以随便接听他的电话了。

“咦,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苏洛呀?你找阿川是吧......不好意思,阿川在睡觉,有什么需要我传话的吗?”

她的号码,顾行川没存,但是这个号码,楚思思肯定知道。

传话?

一个妻子,想和自己的丈夫通电话,还要让小三传话?

这真的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但是,这一刻,为了父亲,她只能忍下,“楚思思,让顾行川接电话。”

“哟,果然是你呀!不好意思,他现在接听不了。除非......你求我!”

楚思思这是故意在整她,语气当中带着深深的优越感:

“虽然,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但是,我非常喜欢现在这种分分钟碾压你的滋味......

“苏洛,你的儿子,你的男人,以后都是我的。

“你儿子越来越离不开我,你男人夜夜和我上床,等你们离婚了,我会给行川生个七个八个,把属于你儿子的财产全部占为己有......”

小三做的这么理直气壮,她,楚思思还真是独一份。

苏洛气得浑身一颤,手指不小心点到了免提。

“苏洛,你坐了两年牢,我照顾了行川两年。每天,我陪着你儿子,让他越来越恨你;晚上,我还陪行川洗澡睡觉,他如今整个儿全是我的......你彻彻底底输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越说越癫。

苏洛深吸一口气,咬牙叫了回去:“楚思思,你别太得意,我一定一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身后,勒北忽发出一声惊叫:“苏如海,你别激动......你别激动,洛儿,你爸受刺激了......你按到免提了......”

苏洛一骇,从愤怒中回过神,连忙把电话挂了,奔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惊怒到已喘不过气来,眼睛里全是泪水。

“洛洛,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苏如海精神失声大叫。

痛悔交加。

这一刻的父亲,应该已经知道她过得很不好,才会如此。

他一直知道,她从小最盼望的事是:有一个完整而温暖的家。

结果,嫁人后她竟过得这么糟。

“爸,我挺好的,您放心,以后我不让自己受委屈的......”

她深吸气,笑得温柔。

因为爸爸最喜欢看到她笑了,总说,她笑起来很像妈妈。

苏如海看得眼神迷离,脸上全是追悔,“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没给你一个家,也没给你妈一个幸福的归宿,洛洛......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是你和你妈......

“你的婚姻,我没给你把好关,你妈,我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我......恨啊......

“是他把我们拆散的......是他......可我找不到证据......我......”

话说到一半,他手松开了,眼未合,泪淋淋。

苏洛惊痛地望着,伸手探鼻息,没了——楚思思活活把她爸给气死了。

捂住嘴,她还是听到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溢了出来。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她,永永远远没有爸爸了。




顾行川直皱眉,严厉纠正道:“单单,你刚刚先动手了,我有看到。没事就瞎告状,皮痒了是吗?”

顾小单立刻缩起了脑袋。

“还有,以后不准再叫思思阿姨作妈妈......就叫阿姨,听到了没有。”

他,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纠正了顾小单的叫法。

小家伙撅了撅小嘴,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楚思思眼神有点尴尬,感觉被打脸了——边上还有佣人在看呢!

苏洛怔了一下,这一次,他倒是挺公正的。

这时,他望了过来,并没有因为接回了小三而心虚,相反,他一脸坦荡,正色道:“苏洛,思思必须住在这边,她一直被人攻击,昨晚上又被攻击了,还请见谅......奶奶那边,我已经说服她了,你不要再去求,这只会让奶奶为难......”

那语气是不容商量的。

所以,屁个公正。

不许儿子叫小三当妈妈,自己却理直气壮和小三同吃同住。

上梁不正下梁歪。

怪不得连顾小单也向着外人。

苏洛不由得勾唇嘲笑:“顾行川,你让我不说你渣都不行,老婆和情人养到一起,嗯,你真会玩,那几年兵,你算是白当了......”

这种讽刺令顾行川大皱其眉:“苏洛,我不想和你吵,从今天起,我和你,相敬如宾,各自管好自己......成天吵,有意思吗?”

是挺没意思的。

但......

“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想要相安无事,你们都请识趣一点。否则,大家就一起鸡飞蛋打!”

以前她忍,现在她不忍。

苏洛冷冷落下一句话杀气腾腾的话,倒了水,上楼。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德行?没妈的野丫头,就是没教养......顾行川,你到底给我娶了一个什么鬼东西回来......真是要气死我了。”

顾夫人对这个儿媳妇,那是字字句句充满了嫌弃,恨不得立马踢出去。

“就是就是,哥,以前的苏洛可不这样的,现在她这是反了天了,丑陋的本来面目终于暴露出来了。”

顾歆乐也在狠踩苏洛。

顾行川看向顾夫人和妹妹,拧眉,说道:“妈,歆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苏洛。但就一个月,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说着,他看了看表:“我现在要去公司处理事情,过几天,我和思思以及单单去海市参加宴会,这几天我会很忙,别再让我为家里的事分心了可以吗?”

顾夫人知道儿子忙,虽然心里火大之在,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去吧!那杀人犯有老太太罩着,我忍她了......”

顾行川的面色却又一沉,看向边上的儿子:“妈,您能不能别当着单单的面这么说苏洛?”

顾夫人见儿子发火了,扁了扁嘴:“是是是,我知道了。儿子,这一次,你们去海市,一定要把和傅家的合作谈下来......傅渊这个人,你要去好好争取......”

楚思思立刻见缝插针,马上讨好道:“干妈放心,我和傅太太有过几面之缘,这一次,我一定能帮行川拿下傅家的......”

顾夫人欣慰一笑:“那就多谢思思了。只要能拿下和傅家的合作,干妈一定重重奖励你......”

顾行川却是目光幽幽:傅渊现在是苏洛的离婚律师,他可不确定这个人会和他成为合作伙伴......

顾歆乐则叫道:“思思姐,我也想去,谢欢是我偶像,我超极喜欢她的,能不能捎上我?好不好,好不好?”

秀气的小脸上,全是期待之色。

楚思思扬眉:“当然可以......”

顾歆乐开心得跳了起来:“思思姐,我要爱死你了!”

*

晚上,顾行川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好友周亦琛和韩相佐都在。

周亦琛家里是制药公司,是隐形的超级富豪。

韩相佐是高干弟子,更是老总。

两个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厉害角色,和顾行川则是过命的好兄弟,平常时候,常聚在一起研究怎么开拓出新的投资市场。

今夜,他们发现顾行川情绪很低。

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围着他打量。

“神情不对啊,咋了?”周亦琛拿掉了他手上的杯子:“你这身子,还没好痊呢,少吃点酒。”

“就是,自从你醒来,情绪一直低落,这几天更是。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在肚子里。”

韩相佐猜测着:“老太太不让离婚,你烦到了?你就那么想娶楚思思吗?我瞧着那楚思思,没什么特别的......到底哪里让你着迷了?”

“和楚思思没关系......”

顾行川把双手枕在脑后,淡淡道:“我就是有一件事想不通,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也和这个男人不熟,为什么生下孩子?”

“为了钱。”

“肯定是的。捞女实锤。”

周亦琛和韩相佐异口同声,想都不想,毕竟这种事在富豪圈里是见惯不怪的,生个孩子就是为了捞钱。

可问题是,苏洛从来没花过他的钱,也不要任何值钱的东西,她真的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结果呢,顾行川还是喝多了。

喝多了,他含含糊糊在喊一个名字。

“阿麦......我不是渣男,你才是渣女,是你渣了我,不是我渣了你......”

舌头都粗了。

韩相佐看向周亦琛,皱眉:“谁是阿麦?这小子,平常看着一身浩然正气的,难不成在外头另外养了个小姑娘?”

周亦琛也一脸问题:“他喜欢的难道不是他的小石头——楚思思吗?怎么又闹出一个女人来了?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喊阿麦了......”

两个人摸不着头脑。

今天,顾行川没带人出来,他们负责把他送回了家,并非常好心地把人送进了他房间,没多待......走了。

*

彼时,苏洛在洗澡,听到外头有动静,出来看,赫然看到醉得迷迷糊糊的顾行川坐了起来,直勾勾看向了她。

她穿的是吊带睡裙,雪白的娇嫩肌肤尽数裸在外面,薄薄的衣料底下,细腰若隐若现。

短发飒爽,五官若画,身姿纤美,神情高冷,却因为这份冷,这份傲,这份性感,能让男人蠢蠢欲动。

美吗?

当然。

简直就是妖精转世。

没一丝一毫勾魂的动作,却能让人热血喷张。

顾行川的眼神不由自主就缩成了针芒,坐起来时,解开了领扣,一把将她拎过来,压在了身下,随即哑着声音,质问了一句:

“阿麦,说,为什么要渣我?为什么?”




“但据我所知,傅律师的离婚官司从来没败绩。之前,他帮他的母亲,还有岳母,打了两场离婚官司,全都完胜......我们可以试一试......到底最后谁输谁赢......”

她目光咄咄,对傅渊很有信心。

“但你忽略了一点......”

顾行川逼视着,那眼神,尖厉到让人害怕:“单单讨厌你......在法庭上,只要孩子一句不愿意跟妈妈,你就休想拿走抚养权......”

这真真是刺中她的痛穴了。

苏洛一时找不到任何语言反击,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咬牙叫出一句:

“顾行川,所以,你们故意在孩子面前毁我的形象,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以孩子的意愿来争夺抚养权是不是?”

其心可诛啊!

顾行川呢,目光幽了幽,面对她憎恨的目光,拧眉道: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想他也才醒来没几个月,孩子变成这样,是他的责任吗?

不是。

可她已经这样定他罪了。

他不想辩。

也不懒得辩。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眼底全是不肯相让的寒光。

他俩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如今为了争夺孩子,俨然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而这对于苏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顾行川,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楚思思肯定会结婚,到时你们马上怀,明年就能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非要霸着我的儿子不放?你们顾家每个人都厌恶我,留下单单膈应你们,你们觉得很有趣吗?”

她想不明白。

顾行川则冷一笑:“你带着孩子嫁人,然后让单单叫别的男人当爸爸,我顾家有头有脸,容不得这种事发生......”

带孩子嫁人?

叫别人爸爸?

他竟已经帮她想得这么远了?

“顾行川,凭什么你可以找别的女人,让单单叫别人做妈妈,我就不行?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单单的是我......差一点死在产台上的人也是我。当时你在哪,在哪?”

苏洛的声音变得无比尖厉,话里透出了深深的愤慨。

顾行川的眼神缩了一下。

差点死掉。

他并不知道。

理亏令他心虚。

心虚令他不安。

可孩子的抚养权,他就是不会放手。

这时,门砰的一下就推开了,老太太闯了进来,沉着一张老脸叫道:“你俩躲起来商量怎么离婚是不是?”

苏洛顿时不吱声了。

对于老太太,还是有点歉疚的。

她喜欢自己,可惜啊,她让她失望了。

“奶奶......抱歉,我和顾行川过不下去了。离婚已经势在必行。”

老太太很失望,看了看自己这个出色的孙子,高大威猛,正直有担当,当兵是最好的兵,经商是出类拔萃的商人;再看看孙媳妇,漂亮,有责心,医术不凡,有自己的职业追求。

这两孩子站在一起,明明那么般配,可为什么合不来呢?

问题是,真要合不来,单单是怎么来的?

他们都上过床了,你情我愿地亲密过了,怎么就闹得非要离婚。

“唉!”

老太太长长一叹,走了进去:“你们非要离婚,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没错,老太太松口了。

“什么条件?”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离婚就得有一个冷静期,在这一个月内,你们住到老宅来。

“从结婚开始,你俩一直在分居,只要你们在这个冷静期间同吃同喝同房,一个月后,如果你们还想离婚,我就不再反对......”

这是变相在撮合他们呢!

夫妻俩都面露难色。

老太太看向苏洛,温声劝道:“洛洛,孩子现在和你不亲,就算真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你,孩子跟了你,天天闹,你这日子也没法过。

“所以,这一个月,你可以在家待着,好好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最后到底是和好还是离婚,我都不管了......”

苏洛想到孩子对自己的态度,觉得老太太说得有道理,一咬牙叫道:

“一言为定!”

但这一个月,她和他的婚姻,是绝对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顾行川淡淡看了一眼苏洛,不作反驳。

*

跟着老太太,从海市回到西市,已经傍晚五点。

顾家的老宅,在海市西郊的西京华府。

那是整个西六省最贵的别墅区,整座西华山,郁郁葱葱,风景奇特。

一半是公开的古迹区。

另一半是华府。

当年政府以天价卖地,投资商在东半座山上造了七幢别墅,每幢别墅如今已高达几十亿,甚至上百亿。

能入住于此,皆是真正的巨富之家。

苏洛记得,从正门进,开车五分钟才到9号别墅区。

山中有景。

景中有楼。

楼隐于云雾。

雾散可观西市。

在这西华山上,大有一种将世间繁华踩于脚下的非凡气势。

*

下了车,苏洛扶着顾老太太走向那幢欧式华宅。

“妈,为什么要把这臭丫头带回来......”

顾夫人一看到苏洛,脸上的笑容就唰地消失,然后拔尖着声音怒叫。

挽着顾夫人的楚思思,在看到苏洛时,笑容也僵住了。

顾行川的妹妹顾歆乐,听到母亲怒叫,也跑了出来,俏丽的小脸阴沉沉的。

这个家,除老太太,没有人喜欢她苏洛的。

“我让洛洛回家住一个月,谁要是敢多话,谁就给我滚出老宅......”

老太太发下狠话,转头对自己的助理小吴说道:“去,把我孙媳妇的行李放到顾行川的房间,从今天起,他们必须睡在一处......”

楚思思的脸色顿时大变,转头,憋屈地看向自己的干妈,心下恨到不行:

这个死老太婆,怎么就这么爱撮合他们呢?

真的是太可恶了。

顾夫人脸色也横了起来:“妈,您怎么能这样做?行川根本不喜欢这恶毒的女人......”

“他们是夫妻,睡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吗?”

老太太怼了一句,继而指着楚思思叫道:“楚小姐,你是没家里人了吗?成天成宿跑我顾家来,不是缠着行川,就是来哄你的干妈,当小三没你这么一个当法的......我老太婆还没死呢......”

楚思思被吼得脸上那是一阵青一阵白。

顾夫人立刻不高兴了,当即反驳道:

“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是谁害行川昏迷的,是苏洛。

“这两年,是谁一直帮忙照看行川和单单的,是思思。

“思思不光救了我,还救了行川——行川昏迷的时候,我怎么没见您赶思思,现在行川醒了,苏洛回来了,你就赶,您这样过河拆桥,合适吗?”

老太太寒光罩面,当即叫道:“那洛洛还救过我的命呢......重点,是行川自己把洛洛的肚子搞大的。身为男人,就得担起男人的责任......洛洛,跟奶奶上楼......”

苏洛看着婆婆和奶奶争执,没插话,听得叫,上去扶着奶奶进了屋,上了楼。

耳边听到儿子在跺脚,气㕲㕲地直叫:“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气我奶奶,气我爸爸,气我思思妈妈,奶奶别生气......回头我们把她赶出去......”

心,真凉啊!

儿子帮着别人。

丈夫爱着情人。

她在这个家算什么?

“顾小单,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妈......再敢对你妈不敬,跪祠堂去。”

顾行川赶过来时,听到了儿子的嫌弃,怒叱了一句。

可惜,苏洛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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