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枝凌檀的其他类型小说《芙蓉帐暖,新婚夜王妃换人了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金多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倾绯在偏房中已坐卧不安的等了许久,终于将人盼回来,立刻迎上前去:“姑娘,大姑娘没有对姑娘您做什么吧?”。“傻倾绯,王爷还在那边,她能对我做什么。”凌枝早已整理好心情,闻言一笑,摸了摸她脑袋。心中忆起那人看她时的冷心冷情,怎都不像那夜同自己圆房时的温柔男子。她不知道若贸然同他说出阿娘的事,他会不会帮自己。凌枝捏紧了帕子,她想争宠,可偏房就在凌檀眼皮子底下,寸步难行。她思索片刻,凌枝将头发拆了,重新挽成个单螺,插上一支颖妃赏赐的步摇后让倾绯在屋中等着,便抬腿冲外走去。钟嬷嬷在屋里伺候,外面都是裴寂的人,能盯着她的不多。凌枝躲在出院的一个必经之处,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之中。今日若有好运,想来能等到裴寂。再不济,还能等正屋熄灯之后,她再回去。...
《芙蓉帐暖,新婚夜王妃换人了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倾绯在偏房中已坐卧不安的等了许久,终于将人盼回来,立刻迎上前去:“姑娘,大姑娘没有对姑娘您做什么吧?”。
“傻倾绯,王爷还在那边,她能对我做什么。”
凌枝早已整理好心情,闻言一笑,摸了摸她脑袋。
心中忆起那人看她时的冷心冷情,怎都不像那夜同自己圆房时的温柔男子。
她不知道若贸然同他说出阿娘的事,他会不会帮自己。
凌枝捏紧了帕子,她想争宠,可偏房就在凌檀眼皮子底下,寸步难行。
她思索片刻,凌枝将头发拆了,重新挽成个单螺,插上一支颖妃赏赐的步摇后让倾绯在屋中等着,便抬腿冲外走去。
钟嬷嬷在屋里伺候,外面都是裴寂的人,能盯着她的不多。
凌枝躲在出院的一个必经之处,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之中。
今日若有好运,想来能等到裴寂。
再不济,还能等正屋熄灯之后,她再回去。
凌枝捏紧了手中帕子。
如今已入初秋,白日热的灼人,可夜里风却又凉又硬。
凌枝病本就没好,如今又站在一处风口,这会被吹的昏昏沉沉。
就在她等得快要放弃时,忽而便听见一声木门响动。
旋即便见那檀香色长袍掠动,同一阵风似的冲她飘来,注意到角落人影,裴寂冷梳眉眼忽而融化一瞬:“没回偏房?”
凌枝没想到竟当真能将人等来,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明:“没,没回去。”
她咬了咬下唇,便听头顶声音清冽:“此处风大,你病还没好,还是乖乖回去吃药。”
说完便又抬腿要走。
凌枝瞬间急了,忙小步跟上前去,竟直接挡在裴寂面前。
男人略一扬眉,身边侍从汗水立刻便流淌一头,这枝姨娘仗着自己是王妃陪嫁来的,当真不要命了,竟还敢挡在王爷面前!
清越忙上前要将人拉走:“枝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咱们王爷还有要事处理,您不能......”
“放开她。”
裴寂忽而出声,沉着眼看向凌枝。
他倒是想知道,这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姑娘能是因何事,竟敢违背她长姐的意思,夜半偷偷来此处围堵他。
凌枝被清越吓得面色苍白,自下而上抬眸看裴寂时显得楚楚可怜。
“说说,寻本王所为何事。”
“求姐夫能帮我挪个院子。”
裴寂扬眉。
就这?
“姐姐姐夫新婚燕尔,我不愿在这边耽搁二位恩爱,我,我想......”
凌枝咬着唇内软肉,低头时露出一截修长白嫩的脖颈。
从裴寂处向下看去,似还能从她领口看到内里风光。
这点小事,也至于哭?
裴寂眉心微蹙,鬼使神差将怀中帕子拿了出来:“本王当是什么,原不过这点小事,可后宅之事你应同王府主母去说。”
“姐姐吗?”凌枝接了帕子,原面上那点血红终于消失殆尽,浅吟良久才抿唇低头,“姐夫说的是,我应同姐姐去说,我,我不耽搁姐夫去忙了,谢谢姐夫。”
说着便行礼转身。
见那纤弱单薄的背影十分落寞,裴寂心中忽而一阵烦躁:“站住。”
凌枝后背瞬间僵硬,却迟迟不肯转身。
裴寂心里啧了一声,只得长舒一口气绕路到她面前,却见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小姑娘已满脸是泪。
他心头蓦地一惊:“你哭什么?”
凌枝低头不言,泪却越发流得快。
“你若想换院子,那便住在花园南侧的凝卉堂。”
“可姐夫方才不是说......”
“主君只是掌外事,并非不能做主。”
裴寂声音微软,总觉她虽同凌檀共用同一张脸,可人却比她更单纯更傻些。
见凌枝瞬间破涕为笑,今日那点烦心事瞬间烟消云散。
裴寂伸手在她头顶抚摸了一下,那柔软的绒毛立刻调皮的翘了起来。
手感不错。
他捻了捻手指:“你想何时搬走?”
凌枝略微沉吟,耳根瞬间红了:“听姐夫的。”
“那便不急。”
“姐夫。”那小兔儿柔弱似的女子立刻一急,“我,我......”
“逗你的,急什么。”裴寂那同山涧春日初融般冷清的面容倏尔绽放出笑容,伸手帮她将步摇拨正,“一会就搬,可好?”
这小孩儿,不禁逗。
“嗯。”凌枝破涕为笑,这才擦掉眼泪要行礼离开。
回身离开时像是忽而想起什么,挥挥手帕:“姐夫再见。”
旋即才提起裙摆,冲偏房跑去。
看着那灵动背影,裴寂唇角微微上扬。
确实比她姐姐更有趣些。
......
此时,正房内,钟嬷嬷慌张地从门外跑来。
“不好了王妃,今天王爷见了凌枝一面,方才便让自己手底下人给凌枝收拾隔壁的心悦阁了!”
凌檀正满心欢喜坐在镜前,等裴寂处理好政务了来寻她,听见消息,镜中明艳容貌瞬间狰狞,凌檀猛的回头,一把将装着脂粉的罐子摔在地上。
“胡说!今日清晨娘娘已经将后宅事全都交给了我,王爷不会插手这点小事,怎会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我的王妃诶!”钟嬷嬷急得跺脚,“咱们王爷是个疼您爱您的,可不见得那个小贱蹄子是个老实的!”
“方才她从正房出去便磨磨蹭蹭不愿走,奴婢让春桃跟上去看着,结果您猜怎么着,春桃刚出门,就看见她同王爷躲在暗处说话,只怕是她私底下说了什么。”
钟嬷嬷慌乱不堪:“她会不会,将新婚夜的事情,给说出去。”
凌檀心中瞬间一慌,可旋即眯眼道:“她小娘弟妹尚在我与母亲手中,她不敢。”
“那......”
“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敢蓄意勾引。”凌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她担心裴寂或许会看出什么,可又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他本就喝醉了,凌枝还一直按照她所说别过头去。
可今日,他对自己不冷不热,却帮着这个小贱人换了院子。
她头脑发晕,正想开口让人将凌枝叫过来,便听见隔壁偏房出现了裴寂得小厮,正帮凌枝搬院子的声音。
下一瞬,贴身丫鬟春樱得声音便从外头传来:“可王爷方才不是还说,今夜会来陪咱们王妃吗?”
凌枝狼狈不堪,破旧衣裙凌乱,面上又脏又红,抬眸便见逆光而来的男子身材颀长,一身烟色云锻锦衣,狭长的凤眼含笑,可却总透露出丝丝凉意。
他目光冷沉,落在凌枝身上,二人目光相撞,一个高贵如云,另一个则无比卑贱。
对比鲜明之下,窘迫瞬时爬上脑海,凌枝忽而便觉委屈非凡。
尤其那双凛冽的眼同昨夜的温柔大相径庭,凌枝瞬间感觉被野狼盯上一般,忙低下头去,心中已是一团乱麻。
“是妾身的妹妹。”凌檀吸了口气辩白,“她随妾身陪嫁来到王府,昨夜不守规矩,想要往外跑,妾身得知之后,只是想来教训教训。”
裴寂眉头微沉:“你娘家来的陪嫁媵妾,是你的亲生妹妹,你不让人安排屋子反而将人关在此处?”
见裴寂面色难看,凌檀心中已慌乱到了极致,正想应如何开口,便听底下跪着的人啜泣道。
“您莫要同大姐姐生气,是我年纪小,想着回家,姐姐今日只是来同我讲道理,我不回去了,我等回门那天,和姐姐一起回去。”
裴寂眉尾微不可闻的一扬,目光落在地上穿着破旧,同凌檀八分相似的女子。
“站起来说话。”
凌枝不敢有二,硬着头皮,装作见不到凌檀要杀人的目光低头站了起来。
裴寂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同凌檀确实生的很像,只是因为差了两岁的缘故,面上还带着些幼态,一双比凌檀更大些杏眼时时含水,挺翘鼻尖带着个不想让人察觉的小痣。
“叫什么名字?”
“凌枝。”
“陪嫁过来,你嫡姐便将你安排在这里?”
“不......”凌枝慌乱,飞快的瞥了一眼凌檀,忙解释道,“不是,在家中住得习惯了,所以我自己同嫡姐说,不必铺张浪费,有个屋子就好。”
裴寂明显不信这话,侧头看向凌檀。
凌檀如今尚沉浸在被发现之后得震惊与恐惧之中,双耳隆隆作响,自然胡乱答应着:“是,阿枝从小便不习惯住的太好,所以我才让她住在这里。”
“那你方才用脚踩着她的脸,又如何解释?”
“穿着也比不上你身边的钟嬷嬷,难道凌家连一个陪嫁媵妾都养不起?”
凌檀脸色惨白。
她怎能够想到,刚第二日就被裴寂发现!
“我......”
“本王在问她,你插什么嘴?”
裴寂声音冷沉,惊的凌枝忙闭上嘴,低头模样十分可怜,还隐隐传来小声啜泣。
裴寂呼吸一滞。
真是个傻的。
自己分明是在向着她,她哭什么?
“您别生气。”凌枝咬着有些苍白的唇,略微思索后才帮着凌檀求情,“我同阿娘与弟妹,在家时便已是习惯了如此,不怪我大姐姐,这都是我同大姐姐求来的。”
凌檀方寸大乱,自是没有注意到她都说了什么,只低着头道:“是啊王爷,阿枝是妾身的亲妹妹,妾身怎舍得苛待她,今日也是因她不懂王府规矩,妾身气急了才会教训,从前在家之时,我们姐妹之间从不这样。”
裴寂目光冷凝,审视般的在二人身上打量。
凌檀只觉头皮发紧。
昨日夜里王爷碰都不碰她一下她总觉他应是察觉到了什么。
今日本想将这个贱人收拾了,没想到却......
凌枝闭上眼,苍白的脸儿上尽是隐忍:“姐姐来寻我,也是为让我准备一下,随姐姐一同进宫敬茶。”
还想进宫!
凌檀瞪圆了眼怒视着她。
凌枝双手藏在袖子下。
她一定要见颖妃娘娘,为了将阿娘弟妹救出来,豁出去了!
她屏住呼吸,似乎这般便能死死压住那眼皮上越发滚烫的感觉。
头脑眩晕间,凌枝越发有些站不住。
可她害怕今日会错失了这个机会,壮着胆子抬眸看向裴寂:“姐姐是当真为我好,您不要生气。”
裴寂冷声:“穿成这样,如何进宫。”
凌枝心中瞬间拔凉,不想下一刻便听他道。
“让你的人,现在便带她下去,梳妆打扮好了再来。”
凌檀震惊,可又不得不听。
她刚进王府根基未稳,只能忍耐听从。
凌枝则心头一喜,行礼动作十分端正,带着软音的哭腔也欢快了少许:“谢大姐姐,谢王爷。”
小姑娘行礼模样十分赏心悦目,裴寂方才心中那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连带紧皱得眉头都松开少许。
只要能见到颖妃娘娘,只要能见了她......
凌枝低头不语,只觉头脑越发昏沉,钟嬷嬷手重,来扯她时,她竟身子一软,直接歪在钟嬷嬷身上。
钟嬷嬷惊呼一声:“王妃,二姑娘发热了。”
凌檀神色大变,下意识抬眸看向裴寂,便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立刻道:“应是因想家缘故,没有大碍。”
她此时只迫切想将裴寂带走,上前拉住他大手:“王爷,娘娘如今还在宫中等着咱们呢,咱们还是快走吧,这边让钟嬷嬷留下,给妹妹请来郎中医治便可。”
“若让她进了皇宫,病气冲撞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就在此处养病?”
凌檀憋气:“挪去妾身同王爷的偏房。”
裴寂看她一眼,转头向外走去。
凌檀浑身发颤,她分明是趁裴寂出门之后才过来的,她不知为何竟然会被他发现。
本想着从宫里回来之后便解决了凌枝,可如今竟是保分机会都没了。
她只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坍塌下去,苍白着面色道:“将她挪去偏房,等本王妃同王爷回来之后再说。”
为何会这样。
分明一切都应按照她的计划走,这个贱人替自己圆房之后,便应随着她那个娼妇小娘一同去了。
王爷为何会发现!
凌枝本便刚退了烧,还没有什么精神,这会看着那还没关上的门有些沉默。
刚买来的方嬷嬷生了一张长脸,可性子却极为爽快。
她将门给关上,压低了声音道:“姨娘这是何苦呢,王爷今夜来您这边,本就是因对您起了心思,您说那些做什么?”
今日下午王爷还亲自帮忙挑了他们这些人,方嬷嬷一直以为凌枝是个机灵的,可没想到......
若是就此失了男人的宠爱,将来该如何能在这院子里立足。
凌枝看着一屋子人,没接她的茬,但却忽而张口:“除了方嬷嬷,其他人都出去。”
方嬷嬷一愣,不明白凌枝的意思。
“倾绯,关上门。”
凌枝低声。
倾绯答应了一句,明白自家姑娘肯定是不愿让人听见什么,出去之后立刻打发众人去做事。
屋中只剩下凌枝与方嬷嬷两个人,小女娘坐在桌前,乌黑如墨似的长发披散至腰,一双黑黝黝的杏眼在这年纪分明应天真无邪,可生在她面上,却显得格外空洞。
方嬷嬷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倘若自己的女儿没有丢,恐怕也有这么大有这么美。
凌枝低声道:“今日事你或许不理解,可你应该知道男人妻妾一多,再有规矩的府中也是一团糟乱。”
“我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你不明白可以问,可绝对不能指挥我,明白吗?”
这是裴寂帮忙挑选出来的人,背景干净且十分能干。
她不愿意自己身边好容易多出来一个可以重用的人,却同凌檀一样,养着个只会添乱的钟嬷嬷。
方嬷嬷闻言,心中瞬间一颤,明白似是因自己方才的话让这位主子不高兴,忙低眉敛目。
“你今日刚来王府,除了知道我是我嫡姐陪嫁之外,许多事情并不了解,方嬷嬷,你是罪臣家中奴仆,应该知道在一座宅子里面,就只能认一个主子。”
方嬷嬷愣了愣,瞬间明白凌枝这话的意思。
这位枝姨娘怕是要重用自己了!
她欣喜若狂,立刻后退两步就要跪下,却不想凌枝直接道:“在我面前,不允你经常下跪,我没有那样的规矩,我要的,是你从心底里敬我,你可懂?”
“奴婢懂。”方嬷嬷低声道,“奴婢在从前的主子家里,并未在主子身边伺候过,可却一直都是管事嬷嬷,您只需要同奴婢说说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定能够给您做到最好!”
她需让主子见了她的价值。
凌枝点点头,今日面对裴寂时的那柔弱气质已消失不见。
她道:“如今我尚且势微,暂且还没什么需你帮管着的产业,你只帮我将这院子看好,看着谁是王妃的眼线便可。”
方嬷嬷心中一动。
心说这都是刚刚买来的奴仆,即便凌檀想要动手,也不可能有这么快。
不想凌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只低头道:“虽是刚买来的,可并不代表这些人背景干净,也不证明王妃她没有机会收买。”
“若发现谁不对劲,莫要声张,同我说就是,你可明白?”
“奴婢都明白,那别的......”
“别的,暂时不需要管。”凌枝看了看那十跟纤纤玉指,果真古人云无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不过是几天没有做浆洗衣裳的事情,手便已白了一个度。
可想要由奢入俭,带着阿娘弟妹逃离这座王府,已不知道能是何时的事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去同倾绯,到我的库房里面挑出来一点东西,明天回门的时候给我阿娘弟妹带回去。”
“切记不要挑的太多,只要一人一样就够了。”
旁人回门,恨不得都将家给搬回去,可唯有她不同,只能少带一些。
否则王府之中有凌檀虎视眈眈,而凌家的檀氏也向来看不惯她们母子几个过得太好。
方嬷嬷思索今日听说的凌枝身份,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她在写期中的辛苦,道了声是便下去和倾绯一起准备。
她轻轻舒出口气。
若她是寻常情况,只怕今夜也直接将裴寂留下了。
可她同平常女子并不一样,因为男人最在乎的东西,她已帮别的女人给他了。
如今裴寂对自己只不过是个新鲜,若发觉那东西不在,不知回发多大的火。
可若这新鲜感过了,真正将她放在心上之后,他便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
她要的不是一时一刻的疼惜,而是这个男子真真切切的爱护。
此刻还差得远。
至于他愿意生气,那就生去。
反正她还有办法能将他给勾回来。
看着镜中刚刚张开的那张嫩脸,凌枝忽而绽放出笑容,顷刻间万物失色。
可笑容褪去,虽落回寻常颜色,也不让人觉得平常。
或许这就是她同凌檀不同的地方。
比起凌檀眉眼中的算计,她更多一点的就是纯真。
一夜将尽,很快便到了天明之时。
因今日回门,凌枝早早起来,将裴寂送的云水蓝锦布绣青鸟束腰长裙穿上,头顶由倾绯帮忙挽了个双螺,一边插上一朵小巧的晶莹珠花。
因肤白如瓷,所以并未涂脂抹粉,只不过因病容缘故唇色有些苍白,薄薄的上了一层口脂,又将柳叶细眉一旁略微凌乱的几根眉毛给修了下去。
倾绯从前很少做这活,生怕做不好,会毁了她们姑娘这张脸。
方嬷嬷在旁边看着,面上惊艳神色越发浓郁。
待到倾绯停手,已是将一双眼睛都黏在凌枝脸上下不来:“奴婢该从没见过生的这样标志的美人儿。”
凌枝被她夸的羞涩一笑,见铜镜中的自己果真比起平常素衣净颜的模样好看许多。
她阿娘生的更好看。
想来打扮起来也更加明艳。
凌枝起身:“估计王爷已往外面走了,咱们也快点吧。”
昨天裴寂从她这边气冲冲的离开之后,并未去凌檀房中歇息,而是回他书房之中睡了一夜。
只怕时被凌枝气的不轻。
方嬷嬷闻言便知凌枝并非是自己想的那般没上进心,立刻答应一声,拿起那准备送给凌枝阿娘弟妹的小盒子,便随着凌枝一起出门去。
果真,几人刚刚出了心悦阁,便见裴寂沉着张脸,正带领木良木安快步冲门口走去。
凌枝立刻眼前一亮,面上娇羞顿现,竟直接扔了倾绯与方嬷嬷,提着裙摆快跑两步,不顾旁人尚在就跑到裴寂身后,停下脚步后才有些发怯似的轻轻唤了声:“王爷!”
母子几人能够活到如今,靠的全是命大。
前一年冬天时,凌雁洗衣服着了凉,当时用了各种办法都高烧不退,她和阿娘斗胆去求大娘子给点炭火或者叫个郎中。
可檀氏视而不见。
凌枝无奈,只能去柴房偷偷拿点柴来。
没想到被一群墙头草看见,硬是污蔑他们小禾院偷东西,将凌枝拖出来打了个半死。
还有阿娘,也因为管教儿女不严被毒打了一顿。
冬天屋里寒冷无比,小禾院里五个人就倒下了三个,如果不是还有倾绯和凌乘风撑着,去一些好心的奴仆手中得来了点柴火草药,怕一场寒风便能将人给吹倒。
凌枝在凌乘风头顶摸了摸,没想到他却突然哎呦一声往后退去。
“你怎么了?”
“没,前两天开窗时磕了头。”
“只是窗子磕头怎么会那么疼。”凌枝这才注意到,他头顶似乎已经有些肿了起来。
“你给大姐姐看看。”
“真没事。”凌乘风忙往俞意蕴身后躲,“都这么大了,还让姐姐摸头,我不好意思,姐姐你快去坐下休息吧。”
凌枝眼神疑惑,俞意蕴却只笑着没说什么。
凌雁终究看不下去,可也怕凌枝知道了担心,转身去给她打水烧茶。
实则凌枝刚刚陪嫁离开时,大娘子就又寻了个由头,将几人给打了一顿。
阿娘不让他们说,他们也担心姐姐着急。
可凌枝时过来人,深谙檀氏母女狠毒,见状即便不多问也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等快吃午饭时,她将凌雁叫到一边偏房,二话不说就撸开她袖口,果真看到上面几条鞭印。
“你干什么?”凌雁吓了一跳,忙将袖子扯下来,“都已同你说了无事,你怎还这么多事。”
凌枝眼神瞬间一凉:“她们又打咱们了。”
“这次没有从前那么狠。”凌雁低声,看出凌枝不高兴,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可又知凌枝现在处境也一样艰难,伸手搂着她胳膊,将脑袋靠了上去,“姐姐,你在王府里先保全自己,不要总想着家里的事。”
“从前你没嫁人,没得王爷宠爱的时候,咱们不也挺了那么多年过来,今日在门口我看着了,王爷虽然没有同你走在一块,可总若有似无的瞥你,他对你很感兴趣。”
她没敢说喜欢,因为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不喜欢阿娘,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喜欢。
凌雁道:“你在王府,小心对付凌檀,如今想逃的确很难,所以也只能够抓住能够抓住的东西,千万不要喜欢上王爷。”
“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喜欢?”
凌枝破涕为笑。
“别的不知,可我知道喜欢上男人就会很倒霉。”凌雁撇撇嘴,摸着凌枝已细嫩了些的手。
虽能看出姐姐这几天已不干活了,可她心里还是堵的难受:“姐姐,你在王府一定要小心。”
那个凌檀,比起她母亲的恶毒,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枝嗯了一声,将凌雁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她不加掩饰的伤上,目光越发冰凉:“等姐姐有能力了,一定把你们给接出去。”
至于害了他们一辈子的檀氏与凌檀。
她一定会找机会,让他们将自己受过的苦全都尝试一遍!
......
同小禾院冷清凋零不同。
因今日裴寂要陪同回门,凌志垣与檀氏一早便请了许多寻常有来往的宾客来。
此刻高朋满座,需一个花厅才能坐下。
裴寂同凌志垣一直在前院喝茶说话,直到用膳时才来了后院。
不想落座后准备摆饭时,看了一圈都未曾看到凌枝。
他黑眸一顿,眉峰轻蹙的看向凌檀:“怎么不见凌枝同她阿娘弟妹?”
他虽鲜少参加旁人家宴,可也知这等小宴并非不允庶出参加。
即便凌檀的阿娘来不了,可还有几个孩子,那都是凌家血脉,竟一个都没看见?
凌檀闻言,方才被众人恭维出的笑立刻僵在了脸上。
方才裴寂不在时,旁人都以为自己得宠,将那凌枝好好拉踩一顿,若此刻将那庶出的一家子叫出来,岂不正好打了她的脸。
凌檀瞬时底气不足,抬眸看向一旁坐着的檀氏求助。
檀氏坐的离二人进近,正好能听到一些,闻言也只觉胸口一滞,面皮上甚至还没有凌檀能挂的住。
她神色几乎崩裂,低声笑道:“王爷还真是挂念咱们枝枝,王爷放心,今日并非不让枝枝前来,是因枝枝他们几个习惯了在一起吃饭。”
“更何况家里人多,他们见了也不自在,不如凑在一起说说私房话。”
这话说的水分极大。
聪明如裴寂,怎能听不出檀氏弦外音。
“所以从前家中人多时,他们也从未出来见过客?”
凌檀冷汗唰一下流了满头,气檀氏说话比自己还不严谨。
她低喘一口道:“倒也并非如此,平日咱们俞小娘与枝枝胆小,不愿见外客,从前带着见了几次,后来便也不再勉强,王爷若觉不妥,妾身这就让人如将人给叫过来,您看如何?”
她说这话时面上尽是温和贤良,可桌下一双玉手算已要捏碎。
“当真如此?”
“妾身骗王爷做什么?”
裴寂眉心微微下陷,终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坐在凌檀身侧用饭。
见他总算歇声,凌檀僵直脊背这才松弯下去。
可旋即心中恼怒非常。
这个贱人,即便已回了娘家还是这般勾着王爷!
看来她的命绝不能留下!
众人只看凌檀裴寂低声耳语,可爱你不一个二人都说了什么。
檀氏身侧一位中年美妇轻笑:“刚成亲时都是这般热络,只没想到王爷身为天家子孙,竟如此疼爱王妃,即便到了咱们这么多人面前,也对王妃感情不加掩饰。”
“就是,看看我们家那个,官没做多大,可每次一起出门恨不得离我八丈远。”
“王妃好福气啊,能让王爷如此疼爱,你们看看刚才那一车一车的礼,都是咱们这些人羡慕不来的。”
“哎呦,若我家那个有王爷一半好也可啊......”
厅中瞬间调笑声一片。
虽说的并不属实,可凌檀闻言仍旧红了脸颊。
想起新婚夜他那语气缱绻,若没有凌枝横插一脚,只怕二人也应是十分恩爱的。
她羽睫扇动,因羞涩缘故微微底下了头。
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裴寂那越皱越深的眉。
凌枝醒来时已经退了烧。
看着头顶熏香帷帐,身下温软锦被触感格外不真切。
她愣神片刻,才终于回忆起方才即将要随从一同入宫之时,她因高烧而晕了过去。
她的存在就是为帮凌檀躲过新婚之夜的落红,今日没能求成颖妃,只怕凌檀回来,她们母子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凌枝抱住双膝,牙齿打颤,细碎的哭声从口唇溢出,她好害怕。
倾绯听见声音,从外间端着药碗进来,也是双眼通红:“二姑娘,你昨日高热,这会快别哭了,把药喝了吧。”
“倾绯,我真没用。”凌枝咬着嘴唇,“为何偏偏在去宫中之前晕倒了,差一点点,我就能求颖妃娘娘帮忙做主。”
“姑娘别这样想。”
倾绯安慰道:“若没大姑娘刁难,您怎会落入这种境地,至于小娘那边......”
她吸了口气,有些胆怯的抬眸看向凌枝:“奴婢说一句姑娘或许会生气的话,您抓不到颖妃娘娘不错,可今日奴婢真真切切的看着,王爷他还是向着您的。”
“今日王爷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大姑娘苛待了您,他未必相信您同大姑娘扯的那些谎,姑娘,咱们并非走投无路。”
凌枝抬眸看她,眸中细碎泪意沾染迷茫。
倾绯咬唇,将药碗塞进凌枝手里:“奴婢是说,若您能抓住王爷的心呢。”
这是她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凌枝心中微震,轻轻覆在锦被上的纤手逐渐收紧。
对,还有裴寂。
可凌檀是裴寂当初向圣上求亲才求来的王妃。
她同凌檀争宠,胜算几何?
如今,只能先保住阿娘和弟妹的命,徐徐图之。
她嗯了声,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高热褪下,凌枝想下床走走。
门外忽而传来动静,她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却见门突然被打开,左右突然出现两个人影将倾绯按在地上。
凌枝抬眸便撞进凌檀那双盛怒的眼。
“大姐姐......”
凌枝慌乱要跪,还没撩起裙子,钟嬷嬷便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耳光。
凌枝耳中瞬响,人险些栽倒在地:“大姐姐,阿枝做错了什么,为何又要受惩罚?”
“狐媚子东西!”凌檀胸腔起伏,“不就是仗着一张巧嘴,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吗!钟嬷嬷,给本王妃打!”
凌枝什么都来不及说,两个丫鬟直接抓着她的手臂按在椅子上,腮帮两侧鼓鼓囊囊的塞了浸湿的布条,钟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块两指宽半指厚的玉板,缠上布条一下下在她脸颊两侧打着。
那玉板缠布是主母用来处理在爷们儿面前得脸得小妾妾室的,打脸并不会见外伤,可一场下来,两腮软肉僵硬酸胀,说话都说不清楚。
凌枝嘴里塞了东西,再痛苦也只能发出呜咽声。
“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娼妇!”
凌檀死死盯着她,压低声音道:“就因你那几句话,王爷在娘娘面前,便也为你讨了赏赐,甚至回家路上还同本王府要求,回门之日让你那个贱人娘和弟妹也来见面。”
“凌枝,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凌檀面色铁青,让人将颖妃的赏赐全扔在凌枝屋中,直到折磨够了,才让人将她口中的布条拿出。
彼时凌枝已是两腮酸痛,冷汗顺着发丝向下流淌。
下巴被凌檀狠狠捏住,她被迫抬头看她这张恶毒的脸。
“给她收拾好,一会送到正房,给本王妃梳妆打扮。”
她恶狠狠的将凌枝甩开,似是碰到什么脏东西,用帕子将手里里外外仔细擦拭,旋即扔在凌枝脸上。
“本王妃倒要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还有没有胆子勾引王爷。”
凌檀扔下她便转头离开。
偌大的偏房瞬间冷寂。
凌枝靠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里衣,瑟瑟发抖。
倾绯从地上爬起来,将人扶到床上,立刻浸湿凉帕子来为她冰脸。
那凉帕子触碰到面颊时,凌枝疼的一颤,杏眸空洞:“我在王府,尚且还要被她折辱成这副模样,我阿娘在凌家,更不知会受多大的苦。”
她接过那冰帕自己敷在脸上:“倾绯,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为我梳妆打扮吧。”
为了他们母子四人的活路,她不得不从现在开始打算。
凌檀从未想过放过她,她不能坐以待毙。
颖妃带来的赏赐不过是寻常规格,可对凌枝来说已是十分丰厚,布料十匹,香粉五盒,各色珠宝首饰两匣,还有凌枝现在最缺的银子。
倾绯笨拙的登记在册,眉宇间满是惊喜:“姑娘,一共有十个银锭子呢,都是十两的,崭新崭新的!够咱们好好用一阵子了。”
她爱不释手的在那银子上摸了又摸,抬眸间双眼晶亮:“若是去小地方,足够咱们开个很好的点心铺子,姑娘,咱们要把钱存起来吗?”
“拿出来二十两。”
凌枝垂眸,鸦羽般的睫毛垂在面上落出一片阴影,旋即将那盒子盖上,藏在屋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倾绯看不明白。
“同你方才所说,咱们很长一阵都需生活在王府之中,寻常应是会有月例银子,可这些要拿出来,备不时之需。”
至于剩下的。
虽然她也不知,日后究竟还能不能同倾绯所说,去山清水秀之处开个点心铺子。
她拿出一个最不起眼的银簪给倾绯戴在头上,倾绯受宠若惊:“姑娘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给你便好好接着。”凌枝只觉这十几年来,倾绯陪自己吃了太多苦,“花儿一样的年纪,也该多打扮打扮。”
只可惜在凌檀眼皮子底下,不能太出挑。
凌枝又拿起一个素玉钗插在自己头上,便见镜中之人容色倾城,比起凌檀来说,最吸引人的,便是眉宇间那一抹愁绪与仍有些稚嫩的面颊。
她打发倾绯出门打听裴寂今日何时回来,待见她兴奋跑来时,便知时机成熟,确定自己打扮妥帖,这才去了正房。
由钟嬷嬷引进门时,便见凌檀正坐在妆镜前,目光透过镜子死死的盯着她。
凌枝颔首垂眉:“大姐姐,我来侍奉你上妆。”
好在这次凌檀并未发火,只青白着脸闭上眼。
凌枝咬唇,轻轻用脂粉在二人这张十分相似的面上拍打着。
不得不说,她们姐妹二人都遗传了凌志垣的好容貌,生的也相差无几,仅有皮肤与眉眼间细微的差距。
倘若放在同一处,只怕旁人也会以为二人是双生姐妹。
这也是为何凌檀敢在新婚之夜,让她代她圆房的缘故。
凌枝用红脂为她轻轻匀面,低声道:“大姐姐,阿枝想回家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