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顾先生这癖好倒是别致。”
油灯倏地一晃,管家后颈衣领下闪过半朵樱花刺青,和程姨工牌上的纹样严丝合缝。
“书房在东南角。”
他突然换了副嗓子,黏腻的关西腔混着尸臭喷在我耳后,“沈小姐要找的东西,在第三个抽屉夹层。”
檀木抽屉拉开时发出腐朽的味道,还有垂死般的呻吟。
电文残片上的“吴淞口”还沾着茶渍,最底层的相片却被血色盖住了原来的颜色。
我咬牙撕开,相纸上的年轻顾先生正搂着穿和服的女人,背景横幅“神户制钢所”的“神”字缺了最后一竖,像把滴血的刀。
“老爷生前最爱这张合影。”
管家的身影贴着后颈爬上来,油灯绿焰突地蹿高,“您说奇不奇怪,这女人十年前就吊死在霞飞路……”煤油灯忽然炸裂,黑雾从地砖缝里钻出,缠住脚踝将我拖向停尸台。
顾先生僵直的手突然抓住我腕子,翡翠袖扣裂开蛛网纹,涌出大团裹着血丝的雾气。
“桐丫头……”黑雾凝成程姨浮肿的脸,溃烂的嘴一张便掉出半截舌头,“你答应给我绣嫁衣……”我把裁衣剪用力扎进雾气,玻璃窗轰然破碎。
陆沉裹着雨水的风衣下摆扫过尸台,怀表链子绞住管家脖颈:“带路,或者我送你去见顾先生。”
管家喉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后颈樱花刺青在油灯下泛着尸斑似的青紫:“陆警官不如问问沈小姐——她右手攥着的,可是令堂的遗物?”
我猛地摊开掌心,相片背面黏着枚镀金纽扣,内侧刻着德文日期:1925.4.5。
陆沉瞳孔骤缩,怀表盖子弹开的脆响里,照片上的和服女人朝我们勾起一模一样的冷笑。
尸柜突然传来抓挠声,黑雾化作无数溃烂的手。
陆沉拽着我撞开后门,雨帘那头亮起车灯,顾太太的黑色斯蒂庞克碾过水洼,车窗里伸出支枪管。
“永安百货的新旗袍——”她的尖笑混着引擎轰鸣刺破雨夜,“我要绣满一百朵樱花!”
我低头看湿透的旗袍下摆,金线不知何时爬出藤蔓状的血丝,在裙裾绽开第一朵完整的八重樱。
3 鼓中真相周默生的茶馆藏在霞飞路最阴湿的拐角。
招牌上“听雨轩”三个字被虫蛀得只剩残影。
推门时铜铃哑了,只有三弦琴声从二楼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