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童芷任夕野的其他类型小说《高冷竹马变绿茶:轮椅上的撒娇精小说》,由网络作家“恭喜发财绝绝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9月的海城,暑热逐渐消散。随着夏日的余温慢慢退去,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拂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童芷正沉浸在梦乡中,跟周公激烈讨论今天疯狂星期四吃什么好的时候,身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被打搅了睡眠的童芷伸手摸索着拿到手机,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按下接听键,声音略带嘶哑地开口:“喂?”“喂!阿芷啊!我是姜姜。有个好消息!特大好消息!”电话另一端,编辑姜姜的声音兴奋得仿佛要溢出听筒,藏着按捺不住的喜悦,“你的漫画被一家出版社看上了!他们想见你,聊聊具体的出版细节!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呀?”童芷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猛地坐起身来,不敢置信地问:“姜姜姐,你没逗我吧?!真的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我的漫画?”姜姜闻言,笑骂道:“你这没良心的...
《高冷竹马变绿茶:轮椅上的撒娇精小说》精彩片段
9月的海城,暑热逐渐消散。随着夏日的余温慢慢退去,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拂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童芷正沉浸在梦乡中,跟周公激烈讨论今天疯狂星期四吃什么好的时候,身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被打搅了睡眠的童芷伸手摸索着拿到手机,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按下接听键,声音略带嘶哑地开口:“喂?”
“喂!阿芷啊!我是姜姜。有个好消息!特大好消息!”电话另一端,编辑姜姜的声音兴奋得仿佛要溢出听筒,藏着按捺不住的喜悦,“你的漫画被一家出版社看上了!他们想见你,聊聊具体的出版细节!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呀?”
童芷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猛地坐起身来,不敢置信地问:“姜姜姐,你没逗我吧?!真的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我的漫画?”
姜姜闻言,笑骂道:“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你姜姜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觉得可以,明天上午过来漫画社,咱们仔细地谈谈出版的事儿。”
童芷连连道谢,放下手机后,一时间也睡不着了,干脆躺在床上优哉游哉地哼着歌,登录博客,习惯性地点进特别关注刷着内容。看到博主10分钟前发布的一条最新动态时,她忍不住嘴角上扬,点了个赞。
第二天,童芷早早起床洗漱,心里琢磨着今天是和出版商见面的日子,怎么着也得打扮得体些。她坐在梳妆镜前,指尖轻触粉饼,细腻地在脸上铺开,眼线笔轻轻滑过眼睑,勾勒出她明亮的双眼,淡粉色的唇膏轻轻一抹,为她增添了几分温柔与甜美。
随后,她换上精心挑选的淡蓝色V领衬衫和白色休闲长裤,以及米色尖头高跟鞋,让自己看起来既清新自然,又不失干练大方。
完成一切准备后,她走到冰箱前,随手拿出一瓶牛奶和一袋三明治塞进包里,便往楼下走去。
到了漫画社,童芷刚停好车,便接到了姜姜的电话,她迅速接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喂,姜姜姐,我已经到了。嗯,好,我这就上楼找你。”
幻梦漫画社,是最近几年迅速崛起的漫画创作基地,旗下汇聚了一大批才华横溢的漫画师,他们的作品风格各异,却深受年轻人的喜爱。主营线上连载漫画的幻梦,不仅在业界也拥有着不俗的口碑,在网络上收获了庞大的粉丝群体。
走进漫画社,童芷立刻被这里浓厚的艺术氛围所吸引。走廊的两侧墙壁上挂满了漫画作品,从经典到现代,从科幻到奇幻,应有尽有。每一幅作品都充满了创意和想象力,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童芷来到姜姜所说的会议室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她推开门,只见里面除了姜姜和社长,还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二人正襟危坐,显得颇为正式。
童芷笑着走进会议室,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姜姜见她来了,立刻起身,热情地迎上前去,把她带到社长旁边坐下。随后向那两个男人介绍道:“朱总、刘总,这位就是《北国今天下雪了吗》的作者,童芷。”
接着,她又转向童芷介绍:“童作家,这位是悦来出版社的朱总,这位是刘总,负责和你漫画的对接工作。”
童芷闻言,主动起身,伸出手,面带微笑地说:“朱总,刘总,两位好,我是童芷。很高兴认识二位。”
见状,两人也主动起身,与童芷握手。其中一位戴着黑框眼镜、年龄大约40岁的男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主动介绍自己:“童作家你好,我叫朱鹏,是悦来出版社的策划编辑,主要负责漫画作品的选题开发和编辑工作。你叫我朱鹏或者鹏哥都行。”
说完,他又介绍起身边那位看起来清瘦干练的男人:“这是我们的营销编辑,刘韬。他负责漫画作品的宣传和推广。不是夸张,只要经过我们刘哥营销的作品,基本没有不火的!”
刘韬微笑着点头,向童芷致意:“童作家,久仰大名。我拜读过你的《北国今天下雪了吗》,作品的内容和质量非常不错,我相信这次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童芷真挚回应:“非常感谢两位的赞赏,能得到贵社的青睐,我感到非常荣幸。我也非常期待能与悦来出版社携手,一起把我的作品呈现给更多的读者。”
姜姜见几人聊得不错,也加入了聊天。一番寒暄后,会议逐渐步入正题。朱鹏开始详细介绍出版的相关事宜,但童芷却显得有些局促。
“其实,我就是一个画画的,对于出版的具体内容我也不太了解。”童芷腼腆地笑了笑,“不过,我相信姜姜姐和陈斌社长的眼光,我相信悦来一定能为我的作品找到最好的呈现方式。”
童芷的话音刚落,陈斌便笑呵呵的主动接话道:“小芷,你太谦虚了。你的作品无论是绘画风格还是故事叙述都很别致,这也是我们漫画社愿意签你的原因。悦来是我们漫画社的老合作方了,有着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的团队。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为你的作品量身打造完美的出版方案。”
经过一上午的沟通,双方基本敲定了合作意向及大致框架。陈斌心情大好,主动提出请大家吃饭,庆祝这一良好开端。童芷想着下午确实没有安排,欣然同意了这一提议。
朱鹏和刘韬原本打算婉言谢绝,但终究抵挡不住陈斌与姜姜的热情挽留,最终只得答应。几人一起走出会议室,下楼时,在童芷未曾留意的角落,朱鹏悄悄拿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发送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老大放心,已成功签约。”
历经一百多个日夜的精心打磨,半年后,童芷的漫画作品«北国今天下雪了吗»终于正式出版。
这部作品在连载前期就凭借其独特的画风,细腻的笔触,扣人心弦的剧情吸引了众多读者的目光,积累了一定的人气,所以完整版的作品甫一上市就立刻引发了热烈反响。
漫画社里,手上拿着市场反馈报告的漫画社社长陈斌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激动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不断晃动。
被紧急召来的姜姜,看到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自家老板今天居然情绪如此激动,心里猛的一沉,暗自猜测:“难道是最近新签约的作品没打开知名度,收益不高,老板生气了?”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接着抬手敲了敲门。还不等她开口,陈斌便满脸笑意的对她招招手说:“别客气了,快进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把手里的报告递给姜姜,姜姜接过报告,仔细阅读后,惊讶地张大嘴巴,看向陈斌,语气中难掩激动:“陈哥,这数据也太好了吧!这算是咱们漫画社成立以来,各项数据都能排在前三的作品了!”
陈斌点点头,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乐的都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又颇为自豪的说:“我就知道,我陈斌的眼光不会错,童芷那丫头真不错啊,这是今早从悦来出版社那边发过来的市场反馈报告,我完全没料到,她的作品会那么受欢迎。出版社那边很高兴,还说要给童芷办个庆功宴!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去。”
姜姜一听要给童芷办庆功宴,更是惊讶不已,从她工作到现在,就没见过那个出版社给作者办庆功宴的。
陈斌满意的看着姜姜的反应,乐的见牙不见眼:“行了,别愣着了。你去联系童芷,让她这周五晚上赴宴。”接着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姜姜:“我给你放两天假,你和童芷到这家店选选礼服,好好捯饬捯饬。”
姜姜接过名片,看到上面是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种私人造型工作室收费肯定不便宜,看来出版社和漫画社靠童芷的作品赚了不少钱,不然以陈斌这个为了省两块钱,宁愿每天来回骑上20公里自行车通勤的铁公鸡的特性,哪会舍得出血呢!
想到这,她抬头,有些迟疑地看向陈斌:“这整体费用算下来,估计可不便宜啊,陈哥,您真舍得啊?”
陈斌闻言,嘴角抽了抽,有些肉痛地闭了闭眼,咬咬牙道:“你就安心和童芷准备参加庆功宴的事情吧!”
姜姜一听,立刻站直身体,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郑重承诺道:“是!我保证完成任务,不给您丢脸。”
说完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生怕晚一步,陈斌就心疼费用反悔了。
陈斌看着姜姜一溜烟跑出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童芷接到姜姜的电话时,正窝在沙发上追剧追的兴起,正当她因为电视剧里女主悲惨死去哭得起劲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姜姜,慌乱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才按下接听键,语带哽咽开口:“喂,姜姜姐,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姜姜敏锐察觉到童芷的反常,立刻关心道:“阿芷啊,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生病了?”
童芷闻言,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说:“咳咳,我追剧呢,有些代入剧情了。姜姜姐,你找我有事儿吗?
姜姜听到童芷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接着神神秘秘地说:“你猜猜,我为什么找你?”
童芷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为了漫画的事情?”
姜姜故意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童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结结巴巴地开口问:“是……是不是市场反应不理想?没有人买啊?”
听到童芷如此紧张,姜姜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声音也不自觉的上扬:“恭喜你!阿芷,你的漫画大获成功!特别受欢迎!”
童芷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喜,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姜姜语气轻快:“当然是真的!出版社还要给你办庆功宴呢,刚刚陈哥让我通知你去参加宴会,还特意叮嘱我明天带你去挑礼服做造型。”
童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她只参加过漫画社的团建和年会,从来没参加过这么隆重的宴会,更别说还要和各种不熟的人社交,这对于一个轻度的社恐人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好吗!
电话那头的姜姜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语气强硬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跟你说,人家可是特意给你举行的庆功宴,你可别想着逃避。我一会儿把造型工作室的地址发你,咱俩明天中午12点在那儿碰头。”说完,不等童芷开口,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童芷看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仰头长叹:“天哪!让我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庆功宴在本市最豪华的js酒店举行,庆功宴现场布置的流光溢彩,童芷款步而来的瞬间,仿佛银河坠落人间,只见她身穿一袭银色鱼尾拖地长裙,面料上暗纹流转,在顶灯折射下泛起细碎星芒,宛如将漫天星子织就成纱。随着她的走动,流光如水波般在裙裾间荡漾,仿佛星河环绕其身
裙子领口采用法式镂空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精致的锁骨线条,雪肤与银纱相映成辉,如同月下初绽的百合,清冷中透着矜持的诱惑。
腰线收紧处缀着三枚碎钻暗扣,顺着她的纤腰曲线向下,裙摆如美人鱼尾般自然延展,贴合着她呢玲珑身段迤逦及地,行走时似有暗潮涌动,拖曳出银河倾泻的弧度。
她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发间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色发饰,与长裙相得益彰。妆容精致淡雅,眉眼间透着温柔与灵动,唇色如玫瑰初绽,娇艳欲滴。她站在那里,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让周围的喧嚣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童芷有些局促地低下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她才低声对跟过来的姜姜道:“姜姜姐,为什么他们都在看我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姜姜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明艳动人的童芷,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别怕,你呀,就大大方方的跟在陈哥和我后面就行,社交这事儿交给陈哥就行。”
童芷点点头,跟着姜姜走进宴会厅。陈斌立刻眼尖地发现了她们,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满意地看着盛装打扮后的童芷和姜姜,嘴角上扬,笑着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两位美女今天可真是光彩照人啊!”
童芷羞赧的抿抿唇,低声道:“陈哥,你就别打趣我了,你知道我最怕这种人多的场合了。”
话音未落,朱鹏和刘韬也过来了。看到童芷的时候,朱鹏愣怔了一瞬,心里暗自感叹,难怪自家老大那么在意这姑娘,这么才貌双全的女生搁谁谁不喜欢?
看见两人,陈斌立刻带着童芷和姜姜主动上前热情寒暄:“朱总,刘总,真是太感谢出版社给我们童作家举办这么隆重的庆功宴了。”
说着,他微微抬手示意,看向童芷,温声道:“阿芷啊,快来谢谢朱总、刘总,没有他们的帮忙,你的作品还不能这么快出版上市呢!”
童芷立刻会意,唇角微微上扬,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微微欠身,真诚地对朱鹏和刘韬说道:“朱总、刘总,感谢两位的大力帮助和支持!没有你们,我的作品不可能会有如今的成就,真的很感谢大家!”
看着眼前真诚躬身道谢的童芷,朱鹏和刘韬忙不迭地摆摆手,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表示这都是应该的。
朱鹏语调轻快:“哎呀,童作家,你这说的什么话,客气了不是?”
刘韬也笑着附和:“童作家,你的漫画本身质量过硬,前期就积攒了不少人气,我们不过是在出版和宣发上尽了点绵薄之力,真算不得什么大功劳。”
说着,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即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带两位去座贵宾席稍作休息,等陈社长和我们出版社的几位领导发言致辞结束后,再去楼上的贵宾雅间好好享用美食。”
童芷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轻点了点头,温声道:“麻烦您带路。”随后便在刘韬的指引下,提起裙摆往座席走去。
她身旁的姜姜一边走一边凑近朱鹏,压低声音八卦道:“朱总,我听说任总也会出席今天的庆功宴,是真的吗?”
朱鹏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勾起,神秘兮兮地冲她一笑:“你猜猜看?”
姜姜环顾四周后,无奈摇头笑道:“这我上哪猜去?朱总,你就别卖关子了。”
朱鹏将她引至座位,挑了挑眉:“拭目以待。”说罢,便和刘韬离开了。
童芷见状凑近姜姜,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姜姜姐,你们聊什么呢?”
姜姜耸耸肩,脸上满是无语:“我问朱鹏,今晚出版社的大股东来不来参加庆功宴,他让我猜,这我上哪儿猜去?我又没见过人家。”
童芷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双手托腮:“大股东?他是什么人啊?你对他这么好奇?”
姜姜被问的兴致大起,给童芷科普起来:“悦来出版社前几年效益不好,都准备关停了,是一个姓任的商人出手把之前其他小股东抛售的散股全部买了过来,紧接着大刀阔斧的对内改革,把原来靠关系塞进来吃空饷的关系户都给开了,重组了内部所有机构,还重新根据市场需求和预期来出版书籍和教辅,总之很是废了一番力气才把悦来给盘活了,悦来才能在行业内坐稳龙头老大的位置。最重要的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才30岁,单身,而且长得比明星还帅,你说说,要是你,你想不想见见这钻石王老五?”
童芷看着姜姜一脸小迷妹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姜姜姐,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
姜姜一听,立刻紧张的掏出镜子,左右查看妆容是否花了,随即疑惑的看向童芷:“我妆没花啊。”
童芷看她这样,“噗嗤”笑出声来,边笑边用手指着姜姜的脸:“你脸上写着:我是花痴,哈哈哈哈哈哈!”
姜姜闻言顿时脸红不已,气恼的抬起手轻拍了下童芷的肩膀,嗔道:“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开我的玩笑!”
楼上的贵宾雅间内,一个气质出尘、容貌英俊的男人正透过单向玻璃,静静地看着楼下和姜姜有说有笑的童芷。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眷恋,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
直到助理上前,弯腰恭敬在他身旁道:“任总,您吩咐的都办妥了。”
被唤作任总的年轻男人闻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等所有人发言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童芷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切结束,一行人跟随朱鹏的引导,来到楼上的雅间时,众人这才注意到里面有人了。
朱鹏满脸堆笑,对跟在身后进来的陈斌和童芷等人介绍道:“陈社长,姜编辑,童作家,这位就是我们出版社最大的股东,也是我们出版社的董事长,任夕野先生。”
任夕野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向众人点头示意,眼神在童芷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后不经意的挪开。接着主动开口:“抱歉各位,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没办法出席刚才的庆功宴,作为赔罪,任某特意备了一桌酒席略表心意”
童芷只觉双脚像灌了铅般,死死钉在原地。她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成熟优雅的男人,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怎么会是他?”脑海中犹如被投入一颗炸弹,嗡嗡作响。
姜姜见她在原地呆立不动,轻轻皱了下眉,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关切道:“阿芷,你怎么了?”
童芷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刚刚失态了。她缓缓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向姜姜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跟着姜姜等人落座。
陈斌和姜姜都是第一次见传说中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任总。尤其是陈斌,刚一坐下,立刻便开启了恭维模式:“任总,久仰大名啊!外界都说任总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接着各种溢美之词像不要钱似的,滔滔不绝地往外涌。
童芷在一旁听着,偶尔挤出一个略带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想着陈斌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无人能敌,自己还得像他多学习。
任夕野微微欠身,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谦逊回应:“陈社长过奖了,不好让两位小姐一直等着咱们聊天,不如咱们边吃边说。”说罢,他轻轻向助理点点头。助理心领神会,立刻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陆续端上桌,童芷惊讶地发现,很多菜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还有那道她最爱的蟹粉豆腐。
童芷内心霎时间有些雀跃,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席间,任夕野端起酒杯,目光真诚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童芷身上,说道:“借这个机会,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幻梦漫画社陈社长和姜编辑一直以来对我们出版社工作的支持,也感谢童作家为我们带来那么优秀的作品。”
陈斌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任总您太客气了,能跟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姜姜也连忙扯扯童芷的裙摆,示意她一起起身敬酒。
酒过三巡,在场众人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散场时,陈斌早已喝得不省人事,烂醉如泥。姜姜和朱鹏无奈地对视一眼,上前一人一边搀扶着喝得歪歪扭扭的陈斌,艰难地往楼下走去。
童芷跟在几人身后,手里还提着陈斌和姜姜的包,好不容易把姜姜和陈斌送上车,看着汽车缓缓驶离,童芷才猛地一拍脑袋,发觉自己的包居然忘拿了。“该死,我怎么这么粗心!”说着便连忙转身往回赶。
童芷回到包间门口,指尖轻轻搭在门把手上,推开门的瞬间,她的目光立刻被眼前的一幕紧紧攫住,瞳孔震惊放大,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愕。
只见任夕野的助理正弯下腰,双手稳稳地穿过他的腋下,将他从座位上抱起放到一旁的轮椅上,他平整的衣衫在此刻略显褶皱,发丝也有些凌乱地垂落在额前,平日里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此刻却透着几分醉意与倦怠。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是他那双异于常人,瘫软无力的双腿。
童芷看到这一幕,心中猛地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与心疼涌上心头。任夕野的助理看到童芷,也很是惊讶,随即客套的问道:“童小姐,您还有事吗?”
“没,没事,我包忘拿了,回来取一下,抱歉,打扰了。”童芷被问得一愣,内心慌乱不已,结结巴巴地回应。接着,她迅速拿起自己放在座位上的包,逃也似的离开了。
包间里,靠在轮椅上的任夕野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带着几分醉意开口询问:“刚刚谁来了?”
他的贴身助理王明远连忙扶着他坐稳,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回答:“是童小姐。她刚刚看到我抱您坐回轮椅了。”
任夕野闻言,原本带着醉意的眼眸瞬间清醒,酒意也消失了大半。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王明远,颤声道:“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接着又紧张地摸了摸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嘴唇微微颤抖,手不自觉的抓紧轮椅,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她刚刚,看到我的腿了?她,她有没有被吓到?”
王明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上满是歉意:“抱歉,任总,我没想到童小姐会突然回来,她似乎是……,拿了包就跑了。”
闻言,任夕野脸色瞬间煞白,挺直的背重重砸回轮椅,眼神黯淡的看向门口,语气苦涩:“算了,看到就看到了,我这副模样,连自己看了都嫌厌恶,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童芷从包间出来后,便一头扎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仿佛瞬间变成了一道屏障,将她与刚刚那令她心惊肉跳的一幕隔绝开来。
然而情绪激动带来的生理反应,还是使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也忍不住“咯咯”作响。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中满是震惊。
为了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她开始强制自己深呼吸,一下,又一下,仿佛每一次呼气都能将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排出体外。
终于,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童芷几乎是踉跄着跑出了酒店。清新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让她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等到在路边站定后,她立刻伸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瘫坐在座位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一路上,任夕野被助理抱着坐上轮椅的画面,像按了开关一样在童芷眼前不断循环播放。尤其是他那双随着王助理走动而无节奏、不受控制晃动的腿,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她的视线。
童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为了摆脱这恼人的画面,她把视线转向窗外的夜色,转移自己的注意
回到家,从包里拿出手机,童芷这才发现姜姜给自己打了好多通电话。
她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刚响一声,姜姜立刻接起,声音里满是焦急:“喂,阿芷,你怎么才接电话,吓死我了!你安全到家了吗?出版社那边本来安排了车送你回家,刘韬都跟我说好了,结果转头就联系不上你了,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童芷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恢复平静后,柔声安抚焦急的姜姜:“姜姜姐,我没事。刚刚在席上,我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自己打车回来了。”
姜姜这才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那就好,今天忙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我和朱鹏好不容易把陈哥送回家,诶呦喂,累死我了!”
童芷轻轻嗯了一声:“姜姜姐,你今天肯定也累坏了,回去好好泡个澡放松放松,早点休息。”
姜姜应了一声,笑着接话:“行了,你也别光催我休息,你自己也早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童芷鬼使神差般在搜索软件的搜索栏输入“任夕野”,她手指微微颤抖,希望能找到只言片语让她确认事实结果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然而,搜索结果却让她有些失落。页面上除了几段财经杂志的采访报道,关于他的其他信息寥寥无几,找不到一丝他的痕迹。
童芷微微叹气,使劲儿摇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是的,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人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在这瞎操心。”
接着,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想把自己从这混乱的思绪中拍醒,对自己命令道:“童芷,别在这胡思乱想了,你立刻马上去洗漱,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童芷又梦到了小时候跟着爸爸去探望他一个因为工伤导致瘫痪的战友的那个时候。
那天阳光并不灿烂,带着几分阴沉,小小的她一手紧紧攥着路上爸爸给她买的糖人,另一只手被爸爸温暖有力的大手牵着,一路朝着那栋职工宿舍走去。
进了宿舍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的白灰有些剥落,显得斑驳陆离。他们走到一间靠里的宿舍,爸爸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抱着一个婴儿默默垂泪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女人面容憔悴,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着,看到爸爸,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喊了声:“童大哥,你们来了。”说着把他们迎了进去。
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难闻的味道,像是药味和潮湿的霉味混合在一起。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却不难看出他身形消瘦,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爸爸赶忙叫了声:“弟妹,大伟,我带孩子来看看你们。”说着,把刚刚在超市里买的各种礼品放在桌上,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爸爸牵着童芷的手走进那个男人床边,看到他们来,那个男人原本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微弱地说:“童哥,你们来啦,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接着,他指挥着女人:“孩子他妈,快给童哥他们倒点水。”
女人刚要起身,爸爸连忙制止道:“弟妹,别忙活了,我们不渴。小芷,快叫叔叔阿姨。”
童芷奶声奶气叫了声:“叔叔阿姨好。”男人笑着夸赞道:“这孩子真乖。”然后又对女人说:“别愣着了,拿点糖给孩子吃。”
爸爸却摆摆手说:“别惯着她,让她自己出去玩会儿,咱们大人说说话。”说着就让童芷自己去玩。
童芷乖乖应了一声:“好。”便拿着糖人跑来开了。
但她并没有真的跑远,她对屋子里的一切实在是好奇的紧,便悄悄地又回到门口,躲在门缝后面往里瞧。
她看到那个叔叔躺在床不能动弹分毫,喝水都是爸爸一勺一勺地喂他。叔叔的双手无力地放在身侧,每喝一口水都显得那么艰难,他的眼神灰败,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爸爸一边喂水,一边轻声安慰他:“大伟,你还年轻,得撑下去啊!秀兰他们娘俩可全指望你了。”那个男人只是默默地摇头,眼神中满是绝望。
后来,童芷听爸爸说,那个叔叔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照顾,趁着妻子出去买菜的功夫,把玻璃杯摔碎后,用碎玻璃自杀了。
从那以后,那个叔叔绝望的眼神和那间弥漫着奇怪味道的房间,就像噩梦一样,成了童芷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童芷心有余悸的坐起身,在床上呆坐了许久,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必须当面确认那个她不敢相信的事实。
她匆匆起身,简单洗漱后,对着镜子匆匆整理了一下头发,随意套上一件干净的外套,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开车朝着出版社赶去。
童芷将车停在出版社楼下,手搭在方向盘上迟迟未动,望着眼前熟悉的大楼,眉头微蹙,眼神中满是纠结与犹豫。
恰好此时刘韬从出版社大楼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童芷的车。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车窗。
童芷被这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看到是刘韬,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手忙脚乱地降下车窗。
“童作家,你怎么在这儿?”刘韬笑着打招呼,目光里满是好奇。
童芷有些不自然地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眼神闪躲着,干笑了几声说:“啊,我……我就是路过附近办点事儿,马上就走了。”
刘韬“哦”了一声,见她神色有异,却也没多问。
童芷犹豫片刻,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刘总,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任总,平时也在这儿办公吗?”
刘韬摇头失笑:“怎么可能?任总日理万机的。我们这儿不过是任总公司众多业务板块中的一个,他平时没事不会来这儿,大多时候都在总部。”
“总部?”童芷眼睛一亮,好奇地问。
刘韬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你又没去过总部。新城区的帝豪大厦就是总部,那地方可气派了。”接着不解的问道:“童作家,你有事要找任总吗?”
童芷一听,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主要是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像任总这么年轻有为又平易近人的老板,还专门设宴款待我们,心里挺感激的,就多嘴问了一句。”
刘韬听到“平易近人”几个字,眼皮不自觉地抽了抽,心里暗自吐槽:“任总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也就你觉得他平易近人吧!”
不过他面上还是堆起笑容,附和道:“那倒是,我们任总可是本省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呢,对了,任总平时很忙的,我有时候找他汇报工作都得提前预约呢。”
童芷闻言了然地点点头,笑着感谢:“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能让任总专门宴请。这样,改天我请客,请刘总和朱总一定赏光,感谢两位一直以来对我的的帮助。”
刘韬笑着摆摆手:“太客气啦,这都是分内之事。不过童作家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和老朱就等着你的电话通知啦。”
童芷笑着应道:“一定一定,那我就先走啦,您快去忙吧。”
刘韬看了看手机:“行,那我先走了,要是你后面有新书,一定联系我们哈。”说完,他挥挥手,转身走进大楼。
童芷重新坐好,深吸一口气,思虑再三,还是发动引擎,朝着新城区的方向驶去。
当她抵达帝豪大厦所在的CBD时,目光瞬间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攫住。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如钢铁巨人般矗立,玻璃幕墙折射着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街道两侧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国际奢侈品牌的橱窗像艺术品般陈列,霓虹灯与广告屏交织成光影的海洋,哪怕白昼也闪烁着令人目眩的活力。
而帝豪大厦凭借绝对的高度傲视群楼,银灰色的建筑外立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一种凌厉的现代感,仿佛在无声宣告着它的权威地位。
集团大厅空间开阔,挑高的穹顶让视野毫无阻碍,地面铺着深灰色大理石,光洁得能照出人影。
天花板上镶嵌着几何造型的灯带,光线柔和而明亮,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通透而高级。墙壁上挂着几幅简约的抽象画,为冷硬的建筑增添了一丝艺术气息。
大厅中央的接待台,一个身着铁灰色套装的女人正垂首翻阅访客登记表。听到感应门开启的轻响,她立刻抬头,脸上扬起训练有素的微笑,眼神专注温和,声线清亮:“您好,欢迎莅临帝豪大厦。请问女士您有预约吗??”
童芷闻言,下意识挺直脊背,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好,我是来找任夕野任总的。”说出这个名字时,她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包带。
前台见多了打着各种名义来找任总的女人,听到童芷的话,她目光在童芷身上快速扫视了一圈。只见童芷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没有过多的装饰,打扮得清纯朴素。
她面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鄙夷,“请问女士您有预约吗?”声音虽然温和,却透着一种疏离。
童芷尴尬地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前台见状,礼貌地回应:“抱歉女士,如果没有预约,我不能让您进去见任总。”
说着,把访客预约登记本放在童芷面前,眼神中的鄙视更浓了几分,嘴上却轻声说道:“女士,如果您有事的话,可以在这里登记,我们会把您的需求报给领导,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和您联系。”
童芷理解地点点头,在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便失落地转身离开了。前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撇了撇,又低下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帝豪大厦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任夕野脸色铁青,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访客预约登记本,上面“童芷”二字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眼里。
站在一旁的王明远和行政办经理韩默同样面色凝重,韩默更是战战兢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气都不敢出。
王明远率先打破沉默,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韩默身上,带着几分质问:“韩经理,童小姐昨天就来访了,你怎么今天才汇报?”
韩默一脸委屈,连忙解释道:“王助理,您之前交代过,要是没有特别紧急的大事,不要打扰任总。昨天童小姐没有预约,前台就按流程登记了,第二天再统一汇报。”
王明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他立刻瞪眼看向韩默,随即意识到自己也有责任。
他转身面向任夕野,微微弯腰,满脸歉意地说:“任总,这事儿怪我!是我没把话说清楚,只想着别让无关紧要的事打扰您,却忘了跟韩经理强调童小姐的特殊性。是我疏忽了,请您责罚!”
韩默还想再辩解几句,任夕野突然扬起手,冷冷打断:“够了,要吵滚出去吵!”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明远和韩默立刻同时噤声,打发韩默离开后,王明远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任总,这规定是老夫人定的,她说只要您在做康复治疗,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这事也是我疏忽了。”
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问道,“那您看……要不要主动联系童小姐?”
任夕野闻言,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双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不甘,又似有隐忍。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摇摇头:“不用了。”说罢,打发王明远说:“你去忙吧。”
王明远退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任夕野,只见他依旧盯着访客登记本,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童芷等了好几天,始终没等到任夕野公司的人联系她。当期待渐渐落空,她也索性不再记挂那件事,只把和任夕野的再次见面当作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这天,童芷正窝在沙发上看小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来电号码是来自丹城的陌生号码。
看到归属地的那一刻,童芷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赶忙坐直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心底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热情又熟悉的声音:“喂,童芷啊,我是潘老师,你还记得吗?就是你上丹城一中文科班的班主任呀!”
童芷闻言先是一愣,眼底那抹燃起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过她很快收拾好情绪,笑着回应:“记得记得,潘老师!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好奇,毕竟上大学之后她和以前的老师同学联系就少了,突然接到高中老师的电话,心里还是有些小意外。
潘老师在电话那头笑得格外爽朗:“这不是咱们高中成立 50 年了嘛,学校打算办个庆典。老师寻思着啊,把你们这些优秀校友都邀请回来。一方面呢,给现在这些小崽子们树立个榜样,让他们知道只要好好努力,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另一方面,也正好让大家回母校好好聚聚,回忆回忆过去那些青葱岁月!”
童芷忍不住笑着称赞:“您的这个主意好啊!要是能借着这次庆典给学弟学妹们带来一些激励,那也很有意义啊!”
潘老师接着笑呵呵地说:“前些日子我碰到你妈妈,提起你们兄妹俩,可把我给羡慕坏了。你哥哥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你呢,做漫画家也做得有声有色,还出书了是吧?哎呀,老师打心眼里为你们高兴。”
童芷被老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问道:“老师,那您今天给我打电话,是……”
潘老师这才切入正题:“老师就想问问,你和你哥哥有没有时间回来参加这个庆典活动呀?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那些小崽子一听我要请漫画家画芷小小笼包来学校参加庆典,可激动了,天天追着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会来,就盼着能亲眼见见你这位偶像!”
童芷被夸得脸颊绯红,心里暗自思忖:老师都亲自打电话邀请,话又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实在不合适。于是急忙问道:“潘老师,庆典具体是哪天?”
得到确定日期后,又想到漫画出版刚结束,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她便爽快应道:“潘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到。”
潘老师闻言,激动得连连拍手,咧嘴笑道:“好好好!老师就盼着你来,同学们也都盼着呢,你可一定要来呀!”
童芷笑着保证:“您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丹城一中建校50周年校庆庆典当天,天气晴朗,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校园里。童芷按时抵达学校,她手持邀请函,在迎宾学生热情的指引下,径直朝着学校大礼堂走去。
礼堂内热闹非凡,工作人员和老师们穿梭其中,为庆典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童芷一眼就瞧见了舞台下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潘老师,连忙主动上前打招呼:“潘老师,我来啦!”
潘老师闻声抬头,看到童芷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里满是惊喜:“哎呀,童芷!可算把你盼来了,这么多年没见,变漂亮了,成大姑娘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的童芷留着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发梢微微卷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尽显温婉。
她身着一条米色连衣裙,裙子的剪裁恰到好处,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领口处系着一条精致的丝巾,为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优雅。外面套着一件浅咖色的针织开衫,简约又不失格调,脚蹬一双米白色的低跟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知性的气质。
童芷闻言,有些害羞地微微垂下头,轻声说道:“老师您过奖了。”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潘老师,我哥哥让我跟您说声抱歉,他工作实在太忙了,抽不开身,不能亲自来参加校庆,他特别遗憾。”
潘老师摆摆手,笑呵呵道:“理解理解,工作为重嘛。你哥哥以前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勤奋。你能来,老师已经很开心了。”
说话间,童芷抬眸看向人来人往,忙碌不已的会场问道:“老师,您这儿忙得过来吗?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整理资料,或者去引导来宾。”
潘老师正将一沓荣誉证书码放整齐,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不用不用,你从海城过来也累了,快去坐着歇会儿。等会儿庆典结束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带着引导员绶带的学生,招招手说道:“同学,你带这位嘉宾去贵宾席入座,千万要把名字和人对准了啊。”说罢,便又转身投入到与其他老师的流程核对中。
童芷在贴有自己名字的椅子上缓缓落座后,笑着向引导自己的那个学生道谢。随手轻轻翻开桌面上的宣传册,浏览着宣传页。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入她的耳中,她下意识地抬起眸子,抬眸的刹那,她瞳孔瞬间微缩。
只见任夕野正被众人簇拥着入场。即便坐在轮椅上,他身姿依旧挺拔,脸上挂着自信温和的笑,举手投足尽显从容优雅。在他身后,一个男助理正稳稳地推着他的轮椅,正是庆功宴那天晚上童芷见过的那个。
童芷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讶和慌乱涌上心头。她怎么也没想到,任夕野居然会答应来参加校庆,而且他还亲自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乱,第一反应就是立刻低下头,装作聚精会神地看着宣传册,仿佛这样就能不看到他
所幸他们的座位安排得足够远,隔了好几排的距离。童芷偷偷用余光看着任夕野被推入第一排,直到他稳稳地坐在那里,她才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
而童芷刻意伪装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王明远敏锐的目光。他微微侧身,装作不经意地整理衣领,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童芷身上,随后又俯身在任夕野耳边轻声汇报着。
正当童芷还奇怪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怎么庆典还不开始时,礼堂穹顶的璀璨灯光骤然熄灭。
位于所有人正前方的大屏幕泛起幽蓝微光,雕花钟摆虚影破开黑暗,摆锤划出的弧光在幕布上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焰。
数字“50”鎏金浮现的刹那,50年前的黑白影像缓缓浮现:爬山虎缠绕的红砖墙下,铁墨水瓶映着木桌裂纹,青涩学子抱着课本从林荫道走过,泛黄颗粒感让时空陡然失真。
倒计时每跳一格,钟摆弧度便撕裂更深邃的黑暗。“40、30、20……”数字化作赤焰,各种照片如万花筒般流转。
“铛——铛——铛——”
三声钟鸣自穹顶倾轧而下,头顶的水晶吊灯自四角向中央次第明灭——最外层的星芒灯带泛起琥珀色光晕,继而第二层水晶棱柱折射出七彩光斑,最终中央主灯群轰然绽放。
两位主持人此时已立于舞台中央。女主持以本校代表花白玉兰为发簪绾发;男主持胸前的校徽在灯中灼灼生辉。
二人身后电子屏上“丹城一中建校五十周年庆典”几个大字反复流转。
随着女主持缓缓开口,温暖的嗓音穿透礼堂:“五十年栉风沐雨,我们看见红砖墙上的爬山虎绿了又黄;五十年春华秋实,我们听见梧桐树下的读书声远了又近……”
“我宣布,丹城一中建校五十周年校庆活动——”男主持突然抬手,穹顶灯光骤然收束成光柱,“正式开始!”
几位领导致辞结束后,女主持人激动的邀请:“接下来,有请我校杰出校友代表——任夕野先生,上台致辞!”话音未落,坐在轮椅上,一身高定装扮的任夕野便被四个志愿者从台下缓缓抬到了台上。
他接过话筒,拍了拍身下的轮椅,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上台一趟可真不容易!看来我得抽时间给咱们母校装上无障碍设施了,不然下次就没办法在这里和大家聊天了。”他这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接着他话锋一转:“首先我要感谢刚刚大家的帮助,也感谢母校给我这个机会参加今天的庆典。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是个爱折腾的,没少给老师们添麻烦。但母校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不管我怎么闹,都一直包容着我、鼓励着我。
它教会我的,不只是那些书本上的知识,更是一种信念,一种在平凡的生活中也能活出精彩,永远向着梦想前进的勇气,就像我这轮椅,虽然行动受限,但依然能带着我去任何地方。
今天,我带着这份勇气回来,就是想跟母校说,我会带着您给我的这份爱,一直勇敢地走下去,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童芷在台下,目光紧紧锁住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思绪却早已飘远,回到了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那时她高一,他高三,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夏天午休的时候在学校里的一棵大榕树下一起吃冰棍。
那时候的任夕野,虽是少年模样,却已经出落得高大英俊,即便穿着那身洗得有些褪色的校服,也掩盖不住身上散发的青春气息。
他经常一只手稳稳地拿着冰棍,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童芷一边吃着冰棍,一边叽叽喳喳地吐槽学校的食堂饭菜。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她的记忆深处闪耀着。如今,看着台上那个曾经陪伴自己度过美好时光的少年,童芷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庆典彻底结束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童芷本想和潘老师说一声就悄悄离开,可潘老师却热情地拉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童芷啊,咱们师生难得聚一聚,一起去吃个饭吧,老师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童芷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看着老师那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拗不过,只好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老师,听您的。”
到了饭店,看到座位安排时,童芷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居然被安排坐在任夕野旁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几个相熟的人可以换座位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在任夕野身旁坐下。
任夕野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小芷,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童芷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眼前的餐盘上,嘴角扯出一抹礼貌却僵硬的微笑,声音淡漠:“嗯,还行。多谢任总关心。”
说完便低头轻啜杯中的茶,茶水的温热在舌尖散开,却驱不散她心底的慌乱。她紧紧握着茶杯,试图用这样的行为来掩盖内心的慌乱,避免与任夕野过多交流。
任夕野还想与她多聊几句,见她这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神里满是落寞与无奈,像是有千言万语被生生堵在了喉咙。
等到饭菜上桌时,童芷更是只顾着吃,完全没仔细看夹的是什么菜。因此她并未注意到夹了会让自己过敏严重的虾仁。
就在虾仁快要触碰到她的嘴唇时,任夕野突然伸手,轻轻挡住了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这是虾仁,你吃了会过敏的,你忘了?”
童芷像是被针突然刺了一下,身体猛地一僵,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漠:“哦,我……我记性不好,差点忘了,多谢任总。”
任夕野的心瞬间揪紧,苦涩在心底肆意生长。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和他亲密无间,如今却对他如此疏离的童芷,只觉得一阵刺痛。
他强忍着内心的苦涩,轻声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刺痛他自己的心。
童芷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她迅速眨了眨眼睛,把即将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言语,只是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想要尽快结束这令人尴尬的时刻。
桌上精致的菜肴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盘碟交错间还残留着些许食物的余香。童芷完全不去管身旁坐着的某人,正愤愤地嚼着嘴里的桂花糕,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只炸毛的小松鼠。
任夕野坐在一旁,温柔似水的目光落在童芷身上,带着无尽的包容与爱意,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
也许是心中气闷,童芷嚼得有些急,没一会儿,喉咙就被噎得难受起来。她连忙拿起手边的茶杯,也顾不上茶水烫不烫,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任夕野见她被噎到,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帮她顺气。童芷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那动作轻巧又迅速,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侧身。
任夕野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后又有些落寞地缓缓收回,轻声关心道:“吃慢点,小心噎着。”
童芷本就心烦,不知道久别重逢后,要怎么面对他,听到这话,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恰好这时,一个和童芷曾经同班的男生端着酒杯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这男生热情地招呼道:“童芷,好久不见!你现在可不得了,成了大漫画家,恭喜恭喜啊!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和咱们班的同学多聚聚!”
听着老同学真诚的夸赞,童芷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随即起身,拿起桌上的白酒瓶,倒了满满一杯后,端起酒杯,笑着回敬:“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前几年忙着自己的事,也没能和大家好好聚聚,是我的不是,我今天干了这杯,给大家赔个不是,下回同学聚会,我请客。”说着,她仰起头,将那杯白酒一饮而尽。
大家见状,纷纷拍手叫好,起哄声此起彼伏。唯独任夕野在一旁着急不已,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阻止。他眼神慌乱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着急地唤来助理,压低声音吩咐道:“快去提前准备好解酒药,要快!”
来来回回的几轮敬酒结束,童芷已然有些脚步虚浮。她晕乎乎地坐回座位,便看到自己面前放着一盒解酒药和一碗醒酒汤。
她使劲儿摇了摇有些迷糊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些,随后拿起药看了又看,嘴里嘟嘟囔囔:“该死的,谁喝醉了?我可没醉!”说着,便把手里的解酒药负气地扔在地上。
任夕野这边也刚结束一轮应酬。他本就身体不便,众人见他以茶代酒,倒也没过分强求。应酬结束后,他被助理缓缓推回座位。
回到座位,他一眼就便看到童芷趴在桌子上,脚边是被她扔在地上的解酒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吩咐助理去把解酒药捡起来。
而和他们一桌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点两人以前的事情,还以为是情侣间闹矛盾。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男人,同情地拍了拍任夕野的肩,劝慰道:“兄弟,这女人生气起来啊,那可比老虎还恐怖,咱们男人能做的就是好好哄,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
任夕野无奈苦笑,他何尝不想好好哄童芷,只是两人之间的问题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他也不想和外人解释太多,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算是对男人的回应。
终于等到宴席结束,不等任夕野说什么,喝得不省人事的童芷便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出了包间。几位和他们同桌用餐的女士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出了酒店,来到路边打车,准备送她回家。
方才喝了醒酒汤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童芷只觉得脑袋里那团乱麻般的眩晕感渐渐消散了些,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几分醉意,嘴角扯出一抹略带歉意的浅笑,声音沙哑的对一直悉心陪伴的几位女士说道:“几位姐姐,麻烦你们了,一直在这儿照顾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们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没事的了。”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士关切地看着她说道:“没事就好,你这酒量以后可得多注意点。你确定自己能一个人回去吗?”
童芷笑着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嗯,我自己能行。你们也忙了一早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她如此坚持,几位女士这才放下心来,纷纷与她道别。童芷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无力地靠在路灯杆上。下午的阳光虽不炽热,却也带着几分暖意,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就在童芷在路边等车时,任夕野的车恰好停在她面前。任夕野缓缓摇下车窗,目光落在她身上,轻声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童芷回想起之前去找任夕野,一直等他联系,等了那么久也毫无音信,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抵触情绪。她轻哼一声,举起手中的手机,提高音量回答:“不用,我已经打了车,马上就到。”
此时,天气渐渐变凉,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乌云在天边翻滚,眼看就要下雨了。任夕野见她穿得单薄,在风中还打了几个喷嚏,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担忧,语气有些严肃地再次说道:“上车,别任性,你这样会着凉的,你也不想刚回家就病了吧?”
童芷感觉任夕野的目光紧紧地锁住自己,仿佛自己不上车他就不会罢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后,她刻意往车门边挪了挪,尽量与任夕野拉开距离,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悄悄打量着他。她发现他的五官比以前更加深邃立体,眉眼间多了一丝成熟稳重的气质,原本青涩的少年模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童芷正看得入神,突然一阵冷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得她脑袋一阵晕眩。估计是刚才在路边吹了太久的风,她胃里一阵翻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忍不住吐在了任夕野的车上。
任夕野看着一片狼藉的车内,又看了看难受得脸色苍白的童芷,心中满是无奈与心疼。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前排的助理说:“先送她去我名下的酒店,让她在我常住的套房里休息一下。”
任夕野看着难受得直哼哼的童芷,心急如焚,想撑着身体坐起来些,把她搂进怀里。可试了几次,胸部以下的身体都毫无反应。他情绪愈发急躁,原本平静如死水的双腿此刻竟微微抖动,隐隐有痉挛的迹象。
他满心挫败,狠狠捶了一拳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不耐烦地冲前排的王明远吼道:“还有多久才到?”
王明远赶忙回头,看着情绪低落的任夕野,安抚道:“任总,马上就到了,过了这个红绿灯口再开 1000米。您消消气,我已经安排宋医生在那儿等着了。”
此时,童芷酒意上涌,又吹了风,又吐了自己一身。她难受地蜷缩在座椅上,紧闭双眼,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我难受……浑身都好难受呜呜呜……”
任夕野见状,心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匆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和束缚带,双手用力撑着座椅,好不容易让身体直起来一些。
他使出浑身解数,咬着牙,伸出手使劲把童芷往自己方向拉了一把。
童芷本就晕晕乎乎的脑袋被他这么一拉,更晕了,“哇”的一口吐在了他黑色的西服上。
任夕野顾不上身上的污秽和空气里弥漫的酸臭味,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难受至极的小人儿。他心疼地伸出手,动作轻柔,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童芷的背,试图让她能好受些。
紧接着,他熟练地将手指按在童芷的太阳穴上,缓缓地揉着,嘴里还轻声呢喃着:“乖,再忍忍,很快就不难受了。”
早在前往酒店的途中,王明远就提前给宋宁发了消息,告知他等会儿任总要带一个重要客人来酒店。等他们到酒店以后,直接带她去29楼任夕野的专用医疗检查室做检查,王明远还特意强调了童芷的情况比较紧急,让宋宁做好准备。
很快,到了酒店。车门被打开,一股刺鼻的呕吐物味道扑面而来,宋宁被熏得眉头紧皱,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他连忙用手捂住鼻子,一脸惊愕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抱着脸色苍白的童芷的任夕野,结结巴巴地问:“那个,任总,我要先给谁检查?”
任夕野闻言抬头,想到之前明明安排好了检查事项,宋宁却还问,他心里一阵恼火,淡淡瞥了一眼宋宁,不满地看了眼王明远,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你没提前跟他说吗?”
王明远苦哈哈地拿出手机,打开和宋宁的聊天界面,对宋宁说:“宋医生,麻烦您看下咱俩的聊天记录,我前五分钟就和你说了去29楼,29楼的!!!”
宋宁顿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这才想起之前王明远确实发过消息,只是自己居然又给忘了。他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瞧我这记性,对不住啊!都怪我。”说着连忙指挥助手把童芷往29楼的专用医疗检查室送。
任夕野看着被送走的童芷,还是不放心,挣扎着想要起身跟上,王明远赶紧上前扶住他,劝说道:“任总,您身上都被弄脏了,先让宋医生他们给童小姐检查,我带您先换套衣服再过去。”
任夕野皱了皱眉头,但考虑到自己这副样子确实是不太雅观,加之行动不便,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眼神却始终追随着童芷离去的方向。
在王明远帮助下,任夕野匆匆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急切地催促王明远推他去29楼,轮椅在走廊上飞速滑行,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急。
此时,童芷正安静地躺在检查室的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宋宁正站在床边,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眉头微蹙。
任夕野的轮椅刚到检查室门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让王明远停下,自己转动轮椅,艰难地靠近床边,焦急地问道:“宋医生,她怎么样了?”由于太过心急,他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宋宁抬起头,看着坐在轮椅上满脸担忧的任夕野,神色略显凝重地说:“任总,经过检查,童小姐是急性肠胃炎和胃肠感冒。她今天中午喝了那么多酒,又吹了风,这才引发了病症。一会儿我先给她输点液,补充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再开些药,观察下情况。”
任夕野听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神里满是担忧,他急忙问道:“输液会不会有副作用?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宋宁耐心地解释道:“任总,您放心,输液用的都是常规药物,只要不过敏,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至于恢复时间,这得看童小姐自身的身体状况。如果她能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大概两三天就能好转。”
任夕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他转动轮椅,更加靠近童芷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童芷,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已经和她母亲核实过了她哪些药物过敏,具体的王助理会给你一个单子,麻烦你多上心。”
宋宁点点头,说:“好的,任总,您放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现在就去安排护士来给童小姐输液。”说完,宋宁便走出了检查室。
不一会儿,一位护士拿着输液用品走了进来。任夕野坐在轮椅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护士的动作,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这样就能替童芷分担一些痛苦。
当护士把针头扎进童芷的手背时,童芷微微皱了皱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任夕野连忙转动轮椅凑近,轻声问道:“阿芷,是不是疼了?再忍忍,很快就好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温柔。童芷似乎听到了任夕野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护士输好液后,对任夕野说:“任总,我们的医护人员就在外间,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您随时叫我。”
任夕野点点头,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护士离开后,任夕野转动轮椅,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静静地守在童芷的床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童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用手指反复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直到王明远脚步匆忙的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童芷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猛地坐起身,双手慌乱地在身上摸索,确认全身完好无损,衣物也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时,她居然看到自家老妈拿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老妈脸上满是担忧,眉头紧紧皱着,看到她醒了,赶紧加快脚步走到床边,坐在她身旁,轻声问道:“阿芷,还难不难受?还想吐吗?”
童芷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拉着母亲的手问道:“妈,我怎么会在这儿啊?我不是在参加校庆活动的午宴吗……我记得我喝了不少酒,之后的事儿就都不记得了。”
母亲伸出指头,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的道:“你这孩子,喝不了就别喝那么多,喝多了不说,还吐了人家小野一身,可把人家给吓坏了。幸亏他一边联系我赶过来,一边带着你来酒店休息,还让医生给你打了针,不然啊,你这小身板儿还不知道得遭多大罪呢!”
童芷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医用胶贴,满心疑惑,又带着几分焦急的询问母亲:“妈,他呢?任夕野他人呢?”
母亲从旁边的桌上拿起药,边递给她边说:“他临时有紧急事情,已经飞回海城了。走之前还一直念叨着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醒了记得让你把药吃了。”
童芷接过药,眼神有些失落,心里空落落的。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药,喃喃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童芷吃过药,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她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目光一一扫过套房里那奢华的装饰——璀璨的水晶吊灯,精致的雕花家具,墙壁上的油画。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母亲,声音带着几分虚弱问道:“妈,这间房……是你给我开的吗?衣服也是你给我清理干净的?”
童母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说:“不是呀,我到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还以为是你叫客房服务弄的呢!”
童芷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是谁做的这一切。她顾不得身体还有些绵软无力,一把掀开身上那柔软的被子,光着脚丫就下了床,慌慌张张地就要穿鞋子。
童母在一旁看得心疼又惊讶,急忙伸手扶住她,惊讶地问道:“阿芷,你干嘛去?”
童芷边穿鞋子边哆哆嗦嗦的回答说:“我不住了,妈,我感觉现在好多了,咱们赶紧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母亲看着她那急切又略显狼狈的模样,虽有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行,听你的,那咱们走吧。”说着,便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和童芷一起下了楼。
到了酒店前台,童芷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结账。她微微弯下腰,对着前台工作人员礼貌地说道:“你好,麻烦结一下房费还有我衣服的清洁费。”
前台工作人员微笑着,轻声说道:“您好,任总已经结清了所有费用。任总让我跟您说一声,您的衣服是找女服务生帮您清理的,请您不用担心。”
童芷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泛起一丝尴尬。她有些局促地收回手机,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了句:“好的,谢谢。”
一直到回家,童芷才算是意识到今天的自己有多狼狈。她长叹一口气,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准备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她一边走向浴室,一边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腕,却发现原本戴在那里的手链不见了。她顿时慌了神,赶紧跑回房间,在脏衣篓里把衣服都翻了个底朝天,又冲进卫生间,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可就是不见手链的踪影。
手链虽然不值钱,但却是童芷的外婆还在世时亲手给她做的。那时外婆精神已经不大好了,但还是强撑着身体,亲手把小贝壳、海螺和珍珠,一颗一颗的串起来后,戴在童芷手上的,因此童芷十分爱惜,从不离手,如今手链找不见,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匆匆忙忙换上睡衣,冲进客厅,语气焦急地问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母亲:“妈,你看到我的手链了吗?”
正在织毛衣的童母闻言,抬起头看向童芷:“什么手链?”
童芷焦急地说:“就是外婆给我做的那条,用小贝壳、海螺,和珍珠串起来的那条啊!”
童母一听,手上的毛衣针都差点掉到地上。她赶忙把织了一半的毛衣往沙发上一撂,站起身来,一边在客厅里来回翻找,一边絮絮叨叨着:“你这孩子,平时就毛毛躁躁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弄丢了呢?我想想啊,你回来以后,除了家里,也就去学校参加建校庆典了。这手链能掉哪儿去呢?会不会是落在学校礼堂的座位上了?还是落在了酒店?”
童芷听后抬起手,懊恼的拍拍脑袋,急忙掏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拨通了潘老师的电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喂,潘老师,我是童芷。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问问,今天建校庆典的时候,您有没有在礼堂附近看到一条贝壳,珍珠和海螺串起来的手链呀?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对我特别重要。”
电话那头,潘老师思索片刻后说:“今天活动结束之后,我没急着走,一直等着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才离开的,可我没瞧见有你说的那条手链呀!”
听到潘老师的话后,童芷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肩膀微微耷拉下来,嘴角也耷拉着,失落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迅速调整好状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用带着一丝哽咽却依然礼貌的声音说道:“潘老师,您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啦,真的特别感谢您。”
潘老师听出她声音里的难过,赶忙安慰道:“童芷啊,别难过。明天我到了班上,就挨个问问学生,说不定就被哪个学生捡到收起来了呢。”
童芷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又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希望,她激动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忙不迭地再次说道:“潘老师,您太好了,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您可一定要帮我问问呀。”
挂了电话,童芷仍急得像没头苍蝇,在房间里不停地转圈,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她把可能去过的地方都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却始终想不起丢在了哪里。
就在她满心绝望,快要被焦虑彻底吞噬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慌乱地拿起手机,看到是一个海城的陌生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童芷女士吗?我是任总的助理王明远,今天中午您喝醉了,把手链遗落在了任总车上,请问您还记得吗?”电话那头传来礼貌而温和的一道男声。
童芷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想起自己中午因为任夕野在场,心情郁闷,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然后又迷迷糊糊上了他的车,好像还在车上吐了。想到这儿,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满是懊恼与羞愧。
“啊,我想起来了,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那手链对我特别重要,请问手链在哪儿?我马上过来取。”童芷的声音满是焦虑不安。
王明远开着免提,此刻正站在任夕野的办公桌前。任夕野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他神情有些莫测。
王明远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轮椅后的任夕野,等待着他的指示。任夕野目光落在手机上,表情平静,微微点了点头。
王明远见状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说道:“童芷女士,您别着急,是这样,任总临时有急事,回了海城。您的手链我们放在帝豪地产丹城分公司的前台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报个地址,我安排人找跑腿给您送过去,费用任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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