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撅了撅嘴,却还是乖巧地点头应下:“知道啦,母亲。”
昭阳长公主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柔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去歇息吧。”
萧灼眨了眨眼,忽然伸手环住母亲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闷声道:“母亲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昭阳长公主失笑,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多大了,还撒娇?”话虽如此,却还是顺势坐在榻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快躺下,娘在这儿守着你。”
萧灼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仍盯着母亲不放。烛光摇曳,映得她眉眼温软,褪去了平日的顽劣,倒显出几分稚气来。
昭阳长公主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闭眼。”
萧灼乖乖合上眼,却仍忍不住小声嘀咕:“母亲,您也要早些休息……”
昭阳长公主眸光微柔,指尖拂过她的脸颊,轻声道:“好。”
夜风轻拂,烛火摇曳,屋内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萧灼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昭阳长公主才缓缓起身,吹熄了烛火,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夜灯。她站在榻边,静静望了片刻,才转身离去,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
暮色渐沉,沈知意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镌刻桃花的令牌。烛火在她眸中跳动,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的神色。
窗外飘着细雨,打湿了新绽的桃花。恍惚间,那雨声又化作十三年前冬日的雪声。
她永远记得嬷嬷说这话时颤抖的手——那年腊月初八,母亲拖着沉重的身子站在廊下看雪,突然羊水就破了。产房里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往外端,把院子里的积雪都染成了红色。
“夫人临终前一直喊着桃花开了......”嬷嬷含泪的声音犹在耳畔,“可那时候明明是隆冬......”
沈知意攥着令牌的指节已然发白。她从未见过母亲,每当试图勾勒母亲的模样时,眼前浮现的总是那片被鲜血浸染的雪地。
“青杏。”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记忆里那片雪。
一道青色身影自暗处无声显现,单膝跪地:“小姐。”
“去查李家。”沈知意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还有...母亲去世那日的一切细节。”她指尖划过令牌边缘的暗纹,“顺便暗中派几个人保护阿灼,‘他’今日撞见了那几个黑衣人,恐怕会有危险。”
青杏猛地抬头。她当然知道那位会武功的萧世子——时常翻墙来见小姐,衣袂间总带着今春新开的桃花香。
“小姐要保‘他’?”青杏声音发紧,“可老爷若知道您与镇北将军府有牵扯......”
雨声渐密,沈知意望着窗外被雨水打落的桃花瓣,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我必须知道真相。”她轻声道。
青杏闻言一怔,抬头望向烛光中的少女。十三岁的小姐身形单薄,肩头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可那双眼睛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执拗。
“小姐......”青杏喉头滚动,“您才十三岁,这些事......”
“十三岁怎么了?”沈知意突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细碎的颤抖,“母亲去世时也不过双十年华。”她攥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桃花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嬷嬷说,母亲走的时候,窗外的梅花突然都开了。”
窗外一阵风过,烛火剧烈摇晃。光影交错间,青杏恍惚看见小姐眼角闪过一抹水光。
“其实......”沈知意忽然苦笑,“我本该早些查的。”
青杏屏息,她知道小姐要说出那个困扰她多年的疑问——为何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