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姐夫”叫得亲切，却让殿中几位大臣脸色微变。兵部尚书严世铮捋着花白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臣不敢当。”萧烈沉声道，刻意忽略了皇帝话中的亲昵，“此战全赖将士用命，陛下洪福。”
嘉明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拉着萧烈的手走向主座：“今日庆功宴，朕特意命人准备了北境风味，爱卿可要好好尝尝。”
萧烈这才注意到，殿中主座旁特意增设了一席，竟是留给他的——这位置仅次于皇帝，连丞相都要居其下首。他心头一凛，明白这是皇帝在向朝臣表明态度，但这样的殊荣反而让他如坐针毡。
“臣惶恐。”他正要推辞，嘉明帝却已按他入座：“爱卿戍边十年，功在社稷，当得起。”
宴席开始，乐师奏起《破阵乐》，舞姬们身着戎装，手持木剑，演绎着北境大捷的场景。宫女们端上一道道珍馐美味，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
萧烈注意到昭阳长公主坐在女眷席首位，一袭湖蓝色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金凤步摇，端庄而不失华贵。她正与几位命妇轻声交谈，时不时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
萧烈微微颔首示意，随即移开视线——在朝堂之上，他必须谨守臣子本分。
“萧将军。”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萧烈的思绪。他转头，看到兵部尚书严世铮举杯而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老朽敬将军一杯，祝贺将军大胜而归。”
萧烈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多谢严大人。”
严世铮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捋须道：“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解惑。”
来了。萧烈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严大人请讲。”
“据兵部记录，将军此次调兵，似乎并未等到朝廷批文？”严世铮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全殿听清，“按大周律，边将调兵五千以上，需先报兵部核准。将军此次调兵五万，却......”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连乐声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烈身上。
萧烈放下酒杯，缓缓起身：“严大人所言不差。但当时胡人十万大军已攻破雁门关外三城，若等兵部批文，恐怕北境早已沦陷。”
“将军此言差矣。”严世铮摇头，“祖制不可违。若边将皆如将军这般擅自调兵，朝廷威严何在？”
萧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严大人可知，胡人此次进犯，早有预谋？他们选在秋收时节，正是看准我军粮草不济。若按部就班等待批文，待兵部商议完毕，恐怕北境百姓早已遭殃！”
“萧将军此言，莫非是在指责兵部办事不力？”严世铮冷笑。
殿内气氛陡然紧张。几位与兵部交好的大臣开始低声议论，看向萧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指责。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严大人何必急于问责？”
昭阳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离席，缓步走到殿中央。她向嘉明帝行了一礼，才转向严世铮：“本宫倒有一事请教严大人——胡人此次进犯时机蹊跷，他们如何得知我北境军的粮草不济？又为何偏偏选在秋收时节？”
严世铮面色微变：“长公主此言何意？”
昭阳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身旁内侍：“这是本宫在江南查访时所得。去岁北境军粮本该由户部调拨，却被人暗中克扣近半。更巧的是，这批粮草最终流向了江南几家商号——而这几家商号，与严大人的姻亲关系匪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