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萧灼已穿戴整齐,便低头行礼,恭敬道:“世子爷,可要添些热水?”
萧灼摇了摇头,将手中布巾搭在屏风上:“不必了,撤下去吧。”
两名仆妇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浴桶,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暮色四合,相府后院的角门轻轻开启,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闪出。
沈知意披着深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白皙的下巴。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上好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
“小姐,太危险了!”青杏压低声音,紧紧跟在后面,“若是被老爷发现……”
“我很快就回来。”沈知意声音轻柔却坚定,“阿灼脸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那箭上说不定有毒。”
青荷从后面追上来,塞给沈知意一块温热的玉佩:“小姐把这个带上,夜里凉。”
沈知意感激地握了握青荷的手,又转向青杏:“你留在这里,若有人来寻我,就说我早早歇下了。”
“不行!我必须跟着小姐。”青杏固执地按住腰间的短剑,“谁知道那些刺客会不会再出现。”
沈知意知道拗不过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只得点头:“那快些走,天亮前必须回来。”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穿过僻静的小巷,很快来到了将军府的后墙。青杏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矮墙,先翻上去察看了一番,然后伸手将沈知意拉了上来。
“小姐小心,那边有棵老槐树,可以顺着爬下去。”
沈知意心跳如鼓,她从未做过如此大胆的事。但一想到萧灼脸上那道血痕,她就顾不得许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攀着树枝,裙角被勾破了也浑然不觉。
落地后,青杏带着她避开巡逻的侍卫,轻巧地来到一座小院前。院中一株红梅开得正好,月光下暗香浮动。
“这是阿灼的院子?”沈知意轻声问。
青杏点头:“小世子不喜人多,院里只有两个贴身小厮,这会儿应该都睡下了。”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轻轻叩了叩窗户。没有回应。她又敲了三下,这次稍重一些。
窗户突然从里面打开,萧灼警惕的脸出现在窗口。当她看清来人时,眼睛瞬间睁大:“知意姐姐?!”
月光下,萧灼只穿着白色中衣,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上那道伤痕已经结了薄痂,但周围皮肤仍有些红肿。
沈知意心头一紧,顾不得礼节,直接从窗口爬了进去。
“你疯了!这么晚一个人出来?”萧灼手忙脚乱地扶住她,声音压得极低,“要是遇到刺客怎么办?”
沈知意站稳后,立刻伸手轻触萧灼的脸:“伤得重不重?疼吗?”
萧灼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半步,耳根瞬间红了:“没、没事,小伤而已……”
“我带了药。”沈知意解开包袱,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宫里御医配的金疮药,效果极好。”
萧灼呆呆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月光透过窗棂,在沈知意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翻墙时蹭到的灰尘。
“坐下。”沈知意指了指床榻,语气不容拒绝。
萧灼乖乖坐下,像个犯错的孩子。沈知意取出丝帕,沾了茶水,轻轻擦拭她脸上的伤口。
萧灼疼得“嘶”了一声,但硬是忍住没动。
“忍着点。”沈知意声音轻柔,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伤口不深,但必须清理干净。”
萧灼屏住呼吸,沈知意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能看清她鼻梁上那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她的手指凉凉的,碰在火辣辣的伤口上格外舒服。